呆了一整天,渐渐有些烦躁,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沈之默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没心情去理会,然而那响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几句语调很是愤怒的脏话,还有利器相碰的清音,罗丹坐不住了,低声道:“长官,我出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口被人踢开,呼呼呼冲进几个身材彪悍的男人,奥布里和唐恩兄弟愣在当场。透过门角看去,外面会议室桌椅凌乱,卫兵们和三十多个陌生的壮汉拿剑对峙,把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那人头戴一顶翘边宽沿小礼帽,帽沿装点两根白色羽毛,脖子下围着红衫巾,一件罩衫烫得非常平整,宽大的皮带吊着两柄长剑,没沾染半点灰尘的油亮马靴衬托出主人的衣着品位的细节。
这个人极为高大,肩宽腰细,标准身材,几乎可以与沈之默相比,他摘下帽子微微鞠了个躬笑道:“尊敬的治安官撒加阁下,冒昧打扰了,我是黑火之剑的罗德尼。”
“黑火之剑”这个组织就是由劳伦斯公国那伙逃犯所建立的,流窜到伊利达城以后霸住春水街一角,将不少店铺都纳入他们势力范围。这帮人出生入死,刀口舔血,心狠手辣,从不买谁的账。头天晚上敲诈香奶尔,想必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治安所,卫兵们除了平日里为非作歹之外,都没经过正式的对战训练,如何能是对手?没两三下就被挤开,甚至没有通风报信的时间。
沈之默没瞧罗德尼一眼,维持着读书看报的悠闲姿态说:“哦,居然打上门来了,你的勇气让我钦佩。”
罗德尼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几名壮汉都站在身上,手掌按住剑柄,方才施施然道:“黑火之剑无意与帝国对抗,冒犯了治安官阁下的尊严,还请多多见谅,在此我对你表示诚挚的道歉。”
“有话就直说,我不喜欢惺惺作态的小人。”
“哈哈,撒加阁下真是风趣幽默,对于你尽心维护春水街的治安稳定,罗德尼深表感激。卫队昨天突击检查香奶尔,查出违法行为,真是令我们慑服啊。不过我听说香奶尔一直合法营业,并没有触犯规定,长官先生到底查出什么内容了?”罗德尼继续发出试探,威胁之意甚浓。
沈之默不咸不淡地说:“检查个鸟毛,老子哪有那闲功夫检查?手头紧了没钱花销,正好找上那家妓院,他娘的居然不肯配合,惹老子不高兴,罚她五千银币算是给她面子。听说后面还有个什么逃犯组织替她撑腰,也不想想,几个逃犯也敢称什么组织,还不知道是哪里逃出来的贱种,过得了今天还能过得了明日么?”
罗德尼挥手制止便要发作的手下,压抑着怒火说:“撒加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咦?什么意思?莫非你们就是那几个从劳伦斯公国逃出来的蠢货吗?我看不像啊,这个长得像猪,那个长相比大便还恶心,罗德尼先生,你一脸的晦气,是不是家里死了人,怎么能算做逃犯呢?奥布里,还不给他们赏几个铜板,叫他们赶快滚蛋?”
奥布里几个血鸦堂打手有峙无恐,哈哈大笑起来,从衣角摸出几个银币扔到地上:“我们都是富豪,哪有铜板带在身上?喏,这几个钱想必他们开心得很了。”
罗德尼呛地拔出长剑一半,又推回剑鞘,冷冷地说:“撒加阁下,我不喜欢开玩笑。香奶尔是我答应欧格登夫人要保护的地方。您新官上任我们没事先打过招呼,也算是失礼之处,其中一千银币就算给您赔罪的,至于另外四千银币,还请您归还。以后我们黑火之剑每个月都会如数上交五百银币,春水街挂有黑火之剑旗号的店,您就不用插手了。”劳伦斯逃犯们控制着几十家妓院,五百银币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数目,用来换取区域的筹码。
“是么?一个月五百银币不算少了。”若罗德尼在头一天提出这个提议,沈之默说不定就会接受,不过他可不是喜欢被人逼迫的人,五年前技艺大成以来,还从未有人有胆子在他面前亮剑的地步,这番邦洋夷真是老寿星上吊,活不耐烦了。
罗德尼笑了笑:“我们黑火之剑也是为了春水街的治安与稳定,还希望撒加阁下理解,如果不够用的,我们还可以再加。”
“嗯,罗德尼先生看我这里四十多名兄弟,五百银币确实有点不够用,不如再多加点。”
罗德尼听了这话,慢慢坐回椅子,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原来这个治安官只是贪婪的废物,用不着害怕,暂时先给他甜头,等晚上了觑准时机抓住他猛揍一顿,那时候得叫他明白谁才是春水街说得上话的老大。把小礼帽放在手里摆弄,淡淡笑道:“那么撒加阁下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