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梧摇摇头:“不才自诩学识过人,对朝廷局势也是多加关注,但是跟杨千总相比却是望尘莫及,杨千总若说自己没见识,那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是井底之蛙。”
张凤奇笑道:“难得你能服一个人,为兄心里甚是快慰。”
张凤梧笑道:“大哥,我现在最佩服的是你,你是怎么认识杨千总的?而且看你们之间的关系,怕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张凤奇笑了笑,把自己跟杨鹤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凤梧闻言不由感叹道:“如杨千总这般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大哥,你真是瞧得起你兄弟,我哪有资格做杨千总的先生。”
“栖之,杨老弟确实一心求学,不过杨老弟找的先生自不能是那些只会四书五经的腐儒,因此为兄才想起你来。”张凤奇道。
张凤梧连连摆手道:“如果只为读书,那我更不敢充任杨千总的先生,况且大哥与杨千总兄弟相交,我岂可逾越?这样,如果杨千总瞧得起我,那我就在杨千总手下任个幕僚吧。”
杨鹤忙道:“只怕委屈了先生。”
张凤梧笑道:“陆放翁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这些年书没少读,也没少游历,却从未真正做过一件事。阳明先生说知行合一,现在看来,我欠缺的恰恰就是行。”
杨鹤听了不由皱了皱眉,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首诗他是学过的,是南宋大诗人陆游所做,陆放翁就是陆游。可阳明先生是谁?能说出知行合一的话,这个人可不得了啊。
见杨鹤神情有异,张凤梧笑道:“杨千总可是觉得栖之不堪一用?”
杨鹤闻言忙道:“不是,刚才先生说的阳明先生我不知道是谁,还请指点。”
张凤梧这才恍然,摇摇头,张凤梧笑道:“阳明先生叫王守仁,乃本朝一位大贤。”
杨鹤默默点了点头,能说出知行合一这句话,此人确实可称得上大贤,日后有时间,可得找找这个人的书拜读一下。
随即杨鹤轻拍了一下脑袋,张凤梧还等着自己答复呢。
笑了笑,杨鹤道:“不瞒先生,我身边还真缺少一个幕僚,先生肯屈就,杨某不胜之喜。不过,这先生之职,先生亦不可推却。”
张凤梧笑道:“先生之职,我绝不推辞,但先生之名,我绝不敢受。”
张凤奇笑着接口道:“栖之所言甚是,你我兄弟相称,栖之怎好做你的先生?依我看,栖之比你大了几岁,也算是你的兄长,就以兄长之名指点你读书识字吧。”
杨鹤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向张凤梧拱了拱手:“那以后就请栖之兄多多指教了。”
“凤梧不通实务,若是做得不妥,还望杨千总多多担待。”张凤梧也拱手道。
杨鹤摆手笑道:“以后就不要叫我千总了,刚才龙川兄给我取了字号,栖之兄可叫我应时,也可以叫我闻天。”
张凤梧沉吟道:“应时?可是从鹤者,祥瑞也,应时而生而来?闻天,可是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之意?”
“正是。”张凤奇笑道。
“贴切,尤其应时二字最是贴切,祥瑞应时而来,大明中兴可期,当浮一大白。”张凤梧笑道。
“两位兄长真是看得起我。”杨鹤笑道。
“哈哈哈,走,喝酒去,今天不醉无归。”张凤梧大笑道。
张凤奇笑道:“喝酒不急,我派人把你舅兄范柳叫来。”
张凤梧皱眉道:“叫他做什么?一身铜臭之气。”
张凤奇摇头笑道:“你莫看不起他,闻天要做事,可离不了他。”
杨鹤也笑道:“栖之兄,你以后怕是也要多跟范掌柜打交道。”
张凤梧略一沉吟,随即笑道:“原来我那舅兄也在为应时兄做事,那行,我也有日子没见他了,把他也叫来吧,我看看他现在身上又多了多少斤肉。”
张凤奇笑了笑,唤来一名下人,令他去请范柳。
而听张凤梧说话轻浮,杨鹤不由心中一动。
以前张凤奇给他介绍张凤梧的时候,对张凤梧可是极为推崇,按说这个张凤梧绝不应该是个轻浮之人,但是现在他竟然如此说话,显然是为了迎合自己,这个张凤梧很懂得变通之道啊!
想明此节,杨鹤看向张凤梧的目光不由变了。
杨鹤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些粗人,如果自己的幕僚一脸清高,肯定跟这帮人搞不好关系,现在看来,张凤梧也明白这一点,这个人确实是个可用之人。
琢磨了一会儿,杨鹤笑道:“栖之兄,我曾跟龙川兄说,你来了以后若是想做事,就把从辽东迁来的百姓交给你管理,这些人总计有八千余人,分作两处安置,一处在抚宁县以北的象山附近,一处在抚宁县东南洋河口一带,不知栖之兄可有兴趣管理这些百姓?”
张凤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杨鹤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