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摇摇头,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些百姓乃是广宁城守军士兵的家眷,这些士兵大半在坚守广宁城的时候,与建虏血战中战死,他们的家眷如何能充当建虏的奸谍?”
伸手指向正在抢劫百姓财物的卫所官兵,杨鹤冷笑道:“蔡千户,你纵容士兵借着缉捕奸谍之名,抢劫财物,不怕激起兵变民变么?”
蔡勇冷笑一声:“若是激起兵变民变,正说明他们其中有建虏的奸谍。”
随即蔡勇看向杨鹤问道:“咦?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张凤奇接道:“这位是本县团练总兵杨鹤,杨大人同时还是广宁守军千总,这些百姓便是杨大人部下的家眷,若是其中有奸谍,乃是杨大人的责任。蔡千户,杨大人在此,本官劝你还是带着手下离开为妙。”
“团练总兵是什么鸟官儿,千总又算什么玩意儿?也称得上大人?这里有本官在,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做主!”蔡勇不屑道。
杨鹤听了不由摇头:这人看似精明,脑袋里装的都是狗屎,也不知给这人下套,能不能把孟乔芳套进去。
不过杨鹤马上打定主意,便是硬按,也要把罪名按给孟乔芳,反正这人说过是奉了孟乔芳之命。
“既然你不肯罢手,也不怕激起兵变民变,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杨鹤冷笑道。
随即杨鹤指着护送百姓的士兵们大喝一声:“男儿天职保家眷,你们这些混蛋就看这自己和战友的父母妻儿被这些狗日的欺辱?还是不是老子的兵?都给老子抄家伙。”
说着杨鹤又对亲卫营士兵道:“你们的战友的家人被人欺凌,你们知道怎么做么?”
“杀!”数十名亲卫营士兵大喝一声,随即向卫所官兵冲去。
从总人数来看,亲卫营士兵人数远远不及卫所官军,但是现在卫所军士兵却并未聚在一起,除了蔡勇身边大约带了百十来人在监视护送的士兵和百姓,其余官兵则分散开来搜查百姓。
因此,从局部来看,亲卫营人数并不落下风,若是加上护送的士兵,人数反而占优。
况且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兵,跟建虏交战尚且不惧,哪里会把卫所军放在眼里?
而且杨鹤没有命令他们不许杀人,这些人自是不会跟卫所军客气,冲上去拔刀便砍。
卫所军根本没打过仗,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打起仗来,完全就是一群菜鸟。而且他们也没想到这帮人会真的砍人,一愣神的工夫,已经有十余名士兵被撂倒。
好在亲卫营的人也知道不好杀人,没有取这些士兵的要害,倒下的只是受了轻伤。
亲卫营士兵这边动手砍人,先前奉命护送百姓的士兵此时也冲向正在搜查百姓,抢夺财物的卫所军。
应该说杨鹤在与不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杨鹤不在,这些人便不敢跟卫所军动手,一是人数相差悬殊,二是没有主心骨。
但是杨鹤来了,他们马上就有了底气。
别看杨鹤话说的粗鲁,但是这时候越是粗鲁的话,越能激发士兵的士气。
这些士兵虽不及亲卫营士兵英勇善战,但毕竟在广宁城跟建虏鏖战了数日,也打死打伤不少建虏。
打过仗的士兵跟没打过仗的士兵是不一样的,杀过人的士兵跟没杀过人的士兵更是不一样,杀过人的士兵隐然有一股杀伐之气,没见过阵仗的士兵感觉到这样的气势,不用打,心就先畏了。
永平卫所的士兵现在便是如此,看到这些人凶神恶煞一般冲过来,这些士兵哪里还敢接战?当下有士兵转身便逃。
蔡勇没想到对面这群士兵如此凶悍,顷刻间便将己方数十名士兵放倒,等他反应过来,对面的士兵已经杀到近前。蔡勇大惊,拨转马头,转身欲逃。
不过马匹转身却不及人转身那么灵活,马身刚转了一半,蔡勇只听耳边呼地一声,接着便见眼前出现一只拳头,这一拳正中面门,蔡勇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一时间眼泪鼻涕齐流。
这一拳直把蔡勇打得平躺在马背上,蔡勇未及起身,便觉一人猛然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从马上掼了下来。
蔡勇刚挨了一拳,脑袋还迷糊呢,又被人猛然掼在地上,顿时摔得七晕八素。
好容易醒过神来,随即便觉脖颈一凉,却是一把刀架在他的颈部,接着便听一人喝道:“跪下!”
蔡勇一激灵,当即慢慢跪倒在地。
“让你的部下放下武器。”那人喝道。
蔡勇也不迟疑,大声呼道:“都放下武器。”
卫所军本就不敌,见主将被擒,更无斗志,纷纷弃了武器投降。
眼见杨鹤的部下摧枯拉朽一般,顷刻间打得卫所军降的降,逃的逃,甚至连主将蔡勇都生擒了,张凤奇等地方官吏无不目瞪口呆。
过了半响,张凤奇方道:“杨大人的部下骁勇善战,下官佩服。”
杨鹤笑了笑:“县尊大人过奖了,对付这些卫所军其实没什么意思。”
“那些逃兵怎么办?他们回去必然要给孟乔芳报信。”张凤奇问道。
杨鹤笑道:“他们逃不了的,李大哥正带兵赶往这里,遇到这些逃兵,必然会把他们拿下。”
张凤奇点点头:“既然杨大人如此有把握,那下官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