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那个家,也不过分别七天,却感觉过了好长时间。
孙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梯子上下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窝。
房:“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能赚多少,只愿你平平安安,每月能看你两眼就足……足够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人说男子汉是一片天,以前你要守孝三年,不能出门做工,家中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现在好了,天见可怜,你终于有个活干,今天又拿了这么多钱回家,抵我织多少匹布?我算是明白了,家中有男人,日子就有盼头,我活着也有力气了。”
大概是想起以前几年的困苦,又看到自家男人终于有出息了。虽然这个出息不大,但她还是欢喜得眼圈一红,眼看着就要哭起来。
孙淡见枝娘要哭,忙直起身子,严肃地说:“别哭,若见到这点钱就哭,将来你家相公出人头地了,将一车车银子拉回家时,你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模样。”
“孙郎你又说笑话逗我开心了。”枝娘小声道。
不愿在个人财务上再说下去,枝娘就是一个老实女人,说太多,反吓着了她。再说,现在钱还没到手,自己也没考中举人,说这些也没用。孙淡忙将话题岔开,笑道:“枝娘,你现在知道家中有个全劳力男人的重要了吧。这几天还好成天都是大太阳,也没下雪落雨。可过两天就开春,春雨一下,这破屋子都就要到处漏水了。若不是我今天会来把屋子收拾一下,到时候只怕你没地方睡觉了。”
枝娘终于笑了起来:“我也没想过孙郎这么能干,居然懂得翻瓦。”
那是,我以前在乡下每年都要和家里的老爷子一起翻瓦修檩子,这活熟练着呢。孙淡这么想。
枝娘又道:“其实,今天上午我爹爹就来过,说要帮我修葺一下这间屋子呢!”
孙淡大感意外:“你父亲怎么转性想到跑我这里来了?”
枝娘突然沉默下来。
“你怎么了?”孙淡感觉到一丝不妙,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丈人可不是善良之辈,绝对不会无的放失跑这里来。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来了就不会有好事。
枝娘见孙淡问,知道这事迟早都要说,是回避不了的。
沉默了半晌,这才硬着头皮,柔柔道:“父亲今日过来想问一下你我什么时候正式拜堂成亲,他说,若你愿意,他愿意出钱摆席。不过……”
“不过怎么样?”孙淡静静地看着枝娘:“枝娘,你我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只是……只是……父亲说,酒席的钱他出,客人也由他请。可是,亲友们随的份子却要归他。”
孙淡一听,顿时气炸了肺。老实说,婚礼接的那些份子他还不放在眼里。可是,老丈人万屠夫这么干,明显就是在打自己主意,欺负人嘛。
孙淡轻轻一笑:“我那个泰山大人真是好心计啊!”
看到自己丈夫一脸平淡,枝娘反觉得心中发慌,讷讷道:“父亲……父亲他这么做也有苦衷。”
“苦衷?说说看,泰山大人又有什么苦衷。”孙淡看着枝娘,正色道:“枝娘你尽管说,我孙淡虽然是个普通人,可任何人要想占你的便宜,让你受委屈,都不可以,即便是你父亲。”
枝娘有些羞愧,半天才解释出其中的原由。
原来,这事还得从枝娘的同父异母哥身上说起。
枝娘的哥哥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小时候因为得过小儿麻痹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因此,到现在还没娶亲。
倒不是万屠夫夫妻没找过媒婆,实在是,邹平县的人都知道万屠夫儿子身体有残疾,加上万屠夫吝啬刻薄,若将自己女儿嫁过去,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因此,好人家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去万家,只能退而求其此,看能不能说个贫寒人家的,歪瓜裂枣的将就。
可偏偏枝娘的大哥又是个心气高的人,一般长相的女子又看不上,一心要娶个美人。
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了。
前几日,北门桥汤婆子家有一个远房侄女来邹平投亲。
汤婆子侄女姓汤名素芬,本是南昌人,父母早亡,又遇到宁王谋反,江南乱成一团,就来山东投靠汤婆子。
汤素芬虽然名字很俗气,可毕竟是从南方来的,湖南那地方出美女。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长得身高腿长,五官端正,是个不错的小美人。
恰好那天枝娘大哥送肉去汤婆子家,一见之下,顿时魂不守舍,回家之后就寻死觅活让父母去汤婆子家提亲。
万屠夫老婆一想,儿子长成这样,好人家的女子是娶不到的。而汤婆子家侄女是外来人,寄人篱下,迟早到要在邹平落地生根,应该不会太挑人家,重要能有个地方落户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于是,夫妻二人一合计就找了媒人过去说项。
汤婆子家平白添了一口人吃饭,本就心中不快,正想找机会将汤素芬给打发了。见万屠夫托人过来说媒,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