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回来的时候,容慎刚吃了一碗白粥,脑袋还一剜一剜地疼,也没什么兴致,神色恹恹地支着下巴在窗边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床上已经换下了崭新的大红色缂金丝锦缎床单,容慎也换了一身新衣,因为是新妇,仍然是红色,艳丽的色彩衬得小姑娘白皙的脸蛋更加娇嫩,一点不像已为人妇的样子,还是天真少女的模样。
叶翡听停下脚步在门口处靠着看了一会儿,隐约想起来,她以前好像从来不穿这样热烈又夺目的色彩。
容慎没注意到门口的人影,一门心思地绞尽脑汁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来,只可惜她醉的实在厉害,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出来。
她今天又腆着脸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昨天和喜婆们一起守夜的雅荷,哪知道刚一沾上边儿,雅荷就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搪塞,语焉不详间只透露出什么“了事帕和热水不是奴婢端去的”,便寻了个由头出去忙活了。
容慎也没再好意思问下去。
了事帕这种神奇的东西都出来了,她也没脸问了,只记得以后再不能随便喝东西,亡羊补个牢罢了。幸而她的思想也没那么保守,并不会因为酒后乱性感到悔恨,这事儿说起来到底是谁占便宜还说不准呢。
晃神儿间一双手忽然按上了她的颈肩,动作很是轻柔,带着一股熟悉的清新味道。
容慎微微一僵,偏头去看,那人红衣墨发,正长身玉立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星眸微亮,带着些许的笑意。
容慎:好一朵美丽的高岭之花,竟然叫她惨无人道地给迫害了……
暴殄天物啊!惨绝人寰啊!老天无眼啊!
“皇……额,母后和皇祖母怎么说?”冷不丁就改口了,容慎还真有些不适应,差点就脱口而出“皇后和太后娘娘”了。
叶翡听到她改口,也是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更盛,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道,“她们叫你好好休息。”
容慎自己默默地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任着他亲亲抱抱的,也不再推拒,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别处,“不露面总归是不好的,我还是待会儿去问个安吧。”
叶翡没说话,靠着她坐下来,展臂将她圈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容慎觉得他下巴太尖有些硌得慌,抖了抖肩膀要溜走,无奈那人像年糕一样牢牢地粘着她,竟是无法脱身。
叶翡声音很低,语气带着点小媳妇的哀怨,幽幽道:“阿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你要对我负责。”
容慎:wtf……这人其实是一早就打算好要赖上她的吧……
小夫妻俩在卧房里腻腻歪歪,是不会有不长眼的宫人来打搅的,叶翡又缠了容慎一会儿,便被她打发到一边去了。
叶翡虽然备受皇帝皇后两方宠爱,可他实在不是个爱揽事的人,自小便不愿同旁的皇子争抢,算是个闲散王爷,前些年一直在嘉林,回来后也只帮着做些宫中采购的事情,没领什么实职。
不过容慎也不在意,这个长平的官场,能不掺和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她也没有什么率领民间起义军揭竿而起推翻封建统治建立新王朝的志向,那太不现实了,她觉着这么大隐隐于皇宫,就挺好的。
叶翡下午倒是去了一次还在建的静王府监工,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完善,他也不嫌麻烦,特意带回了几种布料的样子给容慎,叫她挑了做床幔。
容慎无聊了一下午,这下子可算找到了一点新鲜事,立刻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翻布料。
叶翡一只胳膊撑在黄花梨刻画雕花桌上,不着痕迹地将坐在桌边歪着头认真看布的容慎环在怀中,弯着腰贴近她。淡淡的发香在叶翡的鼻翼间萦绕开来,叶翡有些失神。
容慎将那布料样子整个翻了一遍,道:“改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屋子,我这么胡乱挑,也不知道别的家具是什么颜色的,怎么选啊。”
叶翡正望着她出神,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
“说起来什么颜色的床单比较好呢?”容慎摸着下巴喃喃地问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叶翡讨论的问题已经完全超过了平日里她们的关系的尺度。
除了昨天晚上那个意外,他们似乎还没有恩爱到可以讨论床上用品的地步。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容慎等了一会儿不见叶翡回答,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方才的敷衍,偏过头去看他。
也许是头摆动的太突然了,也许是叶翡离得她实在是太近了,容慎这么一回头,嘟起的唇正好扫过那人的脸,微微有些凉意。
容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就见那人眸色渐深,忽然倾身过来伸手将她的后脑勺托住,便闭着眼睛吻了上来。
那人微凉的唇将她牢牢嘬住,深深浅浅地shǔn xī着柔嫩香甜的唇瓣,温柔缠绵的舌趁着她一个不注意溜进了她的嘴里,渐渐将她的气息俘获,逐渐深入,直至完全夺取了她的理智。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容慎几乎软在叶翡的怀里,明明坐在凳子上,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哗去,还是叶翡一把将她捞起来,笑得狡黠。
被堂而皇之吃豆腐的容慎:嗯,感觉叶翡的吻技……还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啊……
虽然自从她答应了叶翡同他在一处以后,叶翡就一改之前的冷淡,开始变得和小时候一样黏,可容慎隐隐觉得,这拜了天地成了亲以后,叶翡好像不止变本加厉了一点点……
最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怎么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反而对她一撩一个准……
容慎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叶翡,叶翡也不躲闪,眼神宠溺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显得专注又固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早上刚刚打搅过小两口的静荷就硬着头皮十分尴尬地在殿门口咳嗽了一声。
容慎一个激灵要推开叶翡,又被那人揪住动不了。
叶翡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拉到一旁坐下来,随意地问道,“何事?”
他现在看到一切打扰他和他家阿慎单独相处的人都想通通拖出去斩了,静荷要不是容慎带过来的陪嫁,他早用念力杀死她了。
被刀子一样泛着寒光的眼神威胁的静荷:她好害怕,和她半毛钱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