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咏兰受闫太师邀请直接坐到闫家的坐席旁,闫夫人孙氏是个三十多岁的端庄女人,是闫葑的亲生母亲去世之后,闫太师的续弦夫人,对言咏兰也很客气,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言咏兰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寒暄过后便再无话言,便兀自坐着喝茶,偶尔抬眼看一眼在那边哄孩子娃儿的薛昱,看得出来,薛昱真是疼极了他这个小外甥的,那么大的手在触碰孩子时却那般轻柔。
皇后身边的女官来到言咏兰身旁,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童恩郡主,娘娘请您坐到她那边。”
言咏兰一愣,抬眼看了看帝台上的皇后薛氏,只见她对言咏兰招招手,指了指自己正对面帝台下的一处坐席,是在薛家的南边加了一个最靠近帝台的座位。
言咏兰只得辞了闫太师和闫夫人,前往指定座位坐下,薛昱正专心带孩子,一抬头便见言咏兰从面前经过,然后在他旁边的坐席上坐下。
薛昱喜出望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言咏兰倒是神色如常,反正于她而言坐在哪里都一样,反正孤家寡人一个。
礼部宣读诏书,皇后之子单名一个‘安’,即日起正式册封为东宫太子,康德帝有五个儿子,最小的自然是太子陈安,最大的是淑妃之子陈肃,封寿王;其次是贤妃之子陈策,封康王;而后便是李贵人和王昭仪之子,禹王陈渊和相王陈楠。
这些都是礼部与吏部及中书内省各部早就与康德帝一同拟定商议好的,便是趁今日太子满月宫宴宣读出来,正式榜文其后会一一发到各朝臣手中。
几位皇子出席谢恩后,康德帝又说了些君臣体己话,轮到皇后时,皇后除了说了些官方话语之外,竟还着重的提到了端静王府遗孤童恩郡主言咏兰。
“本宫与太子命在旦夕之时,幸得童恩郡主及时救治,为感念郡主之恩,本宫与皇上商议后决定,册封童恩郡主为端静嘉和郡主,食邑千户,田地千顷。”
众官为之惊讶,先知道那坐在皇后下首的姑娘竟然是当年端静王府遗孤童恩郡主,后又听帝后册封,端静嘉和郡主,这可是无尚功臣之后才有的殊荣恩荫。
只可惜,端静王府如今只剩下这小小孤女,纵然给她再高的荣耀,也是势单力薄,面子上的工程罢了。
言咏兰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她早已与康德帝言明自己并无讨要封邑之心,然如今帝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些赐予她,便使得她推无可推,只得起身谢恩。
武安侯府坐在大殿中后段,却也将皇后之言听得分明,段氏简直气的咬碎银牙。
觉得自己似乎被这童恩郡主摆了一道。
当初她来退婚时也没说过她曾救过皇后与太子的性命,更加没说帝后有意赐她更高的封号,段氏那时只以为她流落在外,做了大夫,这才那般刁难她,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提出退婚,段氏顺水推舟答应,烧掉婚书,将这桩婚事作罢。
若是今日下午没有在皇后宫中遇见她,段氏觉得一切可能还有挽救的机会,反正无人知晓这件事,等到今晚她得了封号和赏赐之后,段氏再使些手段骗骗她,小姑娘嘛,随便哄哄就手到擒来了,那时候就算她家世衰败,但一品郡主的封号总还在,就算是说出去,对顾家而言也是好听的。
只可惜啊,段氏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些,今天下午遇到她之后,生怕旁人听了外面流言对顾家不利,便先下手为强,对曹氏和杜氏说了这姑娘主动退婚的事情,还顺便编排了不少这丫头的坏话,便是想借曹氏之口捅到皇后面前,待以后若是东窗事发,顾家能立于有理之地。
如今若她再折返回去求着这丫头,岂非自己打脸,曹氏和杜氏定会觉得她两面三刀,趋炎附势,曹氏是皇后的生母,随便说几句顾家的坏话,顾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早知道今天她就不那般编排那丫头了,如今弄得进退不得,两头尴尬。
薛昱手中太子似乎睡着了,窝在薛昱怀中,睡的十分安逸的样子,皇后身边的女官过来接过太子,因为待会儿宴会开始,乐师和舞姬上殿之后,怕太子惊着,趁着他睡下,便直接抱去给乳母照看。
言咏兰走到中央对帝后谢恩,走回坐席的时候,两颊似乎微微泛红,仿若擦了艳丽的胭脂,好看极了。
薛昱知她有些尴尬,待言咏兰落座之后,才对她举杯道:
“郡主,我也敬你一杯。”薛昱拿着酒杯起身直面言咏兰,言咏兰不解他这是何意,手中便被一旁宫婢送来一杯酒。
“那日你入宫救人时,我心系姐姐安危,多有冒犯之处,还请郡主莫要见怪。”
薛昱说完,便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帝台上,帝后对视一眼,康德帝指了指薛昱,说道:
“这小子可不常认错,难得啊。”
康德帝亲自点评,百官附和,一时殿中气氛融洽,注意力都放到薛昱身上,再没多少人对言咏兰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