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乌漆抹黑地瞎摸一阵,挑了一个容易上手的,然后学着二爷的模样,扣着手指敲打几下,咚咚作响。
“谁”刘老瓜从梦中惊醒,眨巴两眼,瓜田吹过一阵瑟瑟的风,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咋又来挑西瓜了”刘老瓜埋汰一句,颤颤地低下头。
我暗里偷着乐,敢情这小老头又当是闹“鬼挑西瓜”了。
我也不耽误,扯了瓜藤,抱着西瓜就往回跑。那刘老瓜烧着香火嘴里碎碎念叨。
回到了南山,二爷已经准备好了捞尸的物件,三支香,一对白蜡,一条红线。
二爷点了白蜡,合着三支香插在水边,拿红绳绑住了瓜蒂。
“游魂野鬼莫伸手,三魂七魄尽抬头诶”二爷吆喝一声,把西瓜往水中一丢。
那西瓜扑通一声落水,不断地翻滚着,二爷托着红线,慢慢放出。
水面上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我和二爷静静地看着,如果拽动红线,就表示魂头聚在了西瓜内,可以捞尸了。
只瞧见青绿条纹的大西瓜浮在水面上,忽上忽下地滚动着。
“有动静儿了”二爷突然脸色一沉,攥住了手中的红线。
那红线拨动着,在水中荡出水纹,二爷的手被勒出一道勒痕。
西瓜的四周滚出连珠气泡,水蛭像翻泥鳅似的跃出水面,那西瓜顿时剧烈颤抖起来,拽着二爷的绳子。
接着,西瓜开始浮动旋转,二爷弯着食指轻轻拨动一下。
“喝”二爷使劲儿把红线一提,西瓜像炮弹一样从水面飞起。
只见水花四溅,一具白色的尸体浮出水面,二爷把红线一挑,西瓜在水面打了两个转儿,慢悠悠地游了回来。
那白色的尸体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跟在西瓜后面,朝岸边游来。
地上的香灰一点点地砸在地上,那对白蜡无风自动,剧烈地摇晃着。
我愣得说不出话,那尸体十分诡异,头发披长,浮在水面像一条海带,面部泡得发白。
“肚皮朝天”二爷吃紧地念道。
怨气不息的人往往死不瞑目,陆地死的,如果不按白事儿办,没啥“苫面纸”,“落魂枕”,尸体就会朝天,瞪着横梁“数瓦块”,数着数着就会家道中落,祸延子孙。
这水猴子也一样,溺水死亡,肚皮鼓着怨气难消,就会翻身朝天,就表示水猴子越凶猛。
二爷攥着红绳,把西瓜拖回了岸边,那具尸体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此时我才看清楚这具白色尸体,面部泡得臃肿发白,眼窝子像塞了两颗兵乓球,头发披散,手指甲卷曲。
“咱得赶在水猴子上来前把它的肉身捞上来”二爷提醒道。
于是我拿来橛子开始打捞尸体。
但是还没等我翻搅几下,水中心冒出一团黑影,贴着水面游了过来。
“嘭”一声巨响,西瓜炸裂,地上的蜡烛掐灭,三支香吞噬了最后一点火星子就灰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具白色的尸体突然一瞪眼,死勾勾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猛然间,它抓住了橛子要把我拉下水,二爷一激灵把我拉了回来,但因为失去重心,我俩摔了一跟头。
我和二爷坐在地上,深潭发出海浪翻滚的声音,我发现水位在上升
二爷摊开手挡在了我的前面,老脸紧绷。
像只白鱼一样,那只水猴子拍打水面,一跃上岸
“糟了,还是晚了一步,让水猴子上了肉身”二爷灰着老脸。
“那会咋样”我不安道。
“借着肉身,它就能上岸了,就像当初祸害老种全家一样”
此话一出,那水猴子全身湿哒哒地爬过来,双手往地上一砸,一群肉钻子从水里飞了出来,铺天盖地地蠕动着。
但是那群肉钻子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不远处的三具旱骨桩
肉钻子黑压压的一片,像灌黑水似的钻进了旱骨桩的身体,只瞧见原先被十三针泄了阴气的旱骨桩,肚皮又开始鼓了起来。
那水猴子拖着身子,歪着嘴桀桀地笑着。与此同时,原先被十三针钳制住的旱骨桩直挺挺地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