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乱坟岗的中间,二爷从包里掏出一把香点燃,然后分了一半给我。
“咱们分头行动,用倒踩香找出那老种的坟。”二爷吩咐道。
我看了看身后的坟堆,这里少说有几十座坟,全部“踩完香”那不得一晚上的功夫。
“放心吧,凡事有我呢。”二爷摸了摸我的头。
我深吸一口气儿,后天就是和阴神的三天之期了,如果那时候还收不回厉鬼,那我和二爷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了。
想到这茬儿,我也豁出去了,拿了二爷手里的那把香,从中间一座坟开始,和二爷打着照面“倒踩香”。
“倒踩香”,也就是倒退着给每座坟插上一支香,如果香灰往下掉表示坟堆里有“陷儿”,反之,就是空坟。
这手法就和当年在喇子山的时候,那个瘦老头用来判断二爷是不是诈死是一样的。
但二爷推测,“连三煞”的老种坟里是绝对没有尸体的。说白了,咱要找的是座空坟。
于是我一边倒退一边往坟上插香,心里默念道吃宵夜了,有怪莫怪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月亮打到了西梢头,密匝匝的坟头星星点点,那些坟头上的香火都是我和二爷的杰作,而踩过的所有香中,全都是掉灰的。
乱坟岗杂草很多,刮着我的手臂有些痕痒,这时候我隐约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二爷,你那头那么快就踩完了”我问道。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都凉了半截,除了黑漆漆的墓碑,哪有什么人
我抬头一看,顺着刚才插香的路子回望,二爷的身影在缓缓地移动。
我喘了口粗气儿,自己还是缺练,跟了二爷那么久了胆子还瘦巴巴的。
然而当我低头,再倒退插香的时候,一股阴力从后背传来,我阴沉地打了个冷颤,牙齿哆嗦地说道“二爷,小七胆小,别整这出啊”
身后依旧没有回应,而远处二爷的身影还在忙碌地“踩着香”,我倒吸一口凉气儿,乱坟岗野路子扎堆,不会这么悲催吧
“咕咕”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夜咕子鸟开始瞎叫唤。
我的手心冒出冷汗,正胆颤儿的时候,身子冷不防地被拍了一下。
我想喊二爷救命,但我怕这一嗓子出去,背后那玩意儿一爪子直接掐断我的喉咙。
于是我选择了撒丫子,也不顾那些杂草割伤我的小腿,慌不择路地瞎跑一阵,但背后又是一阵吃力地乱拍,我失神一个跟头摔在了坟堆上,脑袋栽进了土里。
但是那玩意儿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反而拍得越来越频繁,甚至后背都发麻了。
瑟瑟发抖了一阵,我没命地喊着二爷。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心想,完了,它一准儿事要掏我豆腐脑吃了
“小七,你咋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别吃我豆腐脑”我喊了一句,一只糙手把我的头从土里拔了出来。
我灰心地睁开眼一看,是二爷。
“二爷救命,野东西在我后面”
二爷傻乐地笑了“你这娃子,还是缺练啊,你瞅瞅那边。”
我顺着二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几只夜咕子拍打着翅膀飞上树梢。
“瞅瞅。”二爷顺手往我后背一抓,摊开掌心一看,是一窝蝗虫的虫卵,可能是刚才在瓜田里摸瓜的时候带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几只夜咕子在搞鬼,我一低头它们就吃我后背的虫卵,害得我差点儿没种到地里去。
二爷扑扑我满脸的土,乐得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瞅瞅你吓成啥样了,还路挡子先生呢”
我吐了个舌头,刚要捡起掉坟头的香的时候,只瞧见那些香已经“踩”了一寸多的灰
二爷看到那些香,立即收了笑脸,把我拉到一边,眯眼一望那块坟地说道“老种的坟就是这儿了”
说罢,二爷拿来橛子开始挖坟,挖足半个钟头之后,棺材盖露了出来,我瞅着郁闷,挖出的泥土全是黑色的,而且粘水。
二爷断定,这口棺材,就是属于今天“连三煞”死的老种,因为棺材盖上铺了黑纱,四角都挂着五帝钱。
只见,棺材四周积满了水,一股凉气从坟坑里窜了出来。
这一幕我很熟悉,我摸着左眼,心里一紧,脚跟有些站不住了,因为我想起了七岁那年的旱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