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为无情的东西,它总是会鞭策着人默默的长大,改变自己的生活轨道,甚至扭转一个人的一生。
安琪儿去世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凌青儿正在和那个人在教堂之中举行婚礼,不受欢迎的人,没有人会去祭拜,亦没有找到她的骨骸,没有人会想着给她立一个衣冠冢。
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的如意,丈夫的夜不归宿,日日夜夜的想着另外一个人,安家没有了当年的天才,它的影响力也在日夜的下降当中,内部的争斗加速了它的破裂,就连她最大的希望,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悄悄的离开了自己,从此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季太太的这个身份,随时随地的刻意压断她最后的一根神经,那个时候她才发现,生活远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也理解了安琪儿近乎于冷漠的沉寂。
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恨她,安琪儿是自己的亲姐姐,无论母亲过的多么的辛苦,却终究让她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上完了大学,有自己的男朋友。
安琪儿却裹着那厚重的身份,顶着巨大的生活压力,那双柔弱的肩膀上,不知承担着多少的痛苦,唯有她离开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抱着那软乎乎的身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应该和那个人在一起,你们以前关系应该不错,他……”
那雪白脖颈上的伤痕,安琪儿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已经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不能理解的是,季惊鸿为什么要那么做。
凌青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凄苦,捧起桌上的茶碗,尽量温暖那已经亏空的身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关系已经产生了无法磨灭的裂痕。如今,我们的身份更是一个巨大的差异,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当我们的关系不在平等的时候,我就成为了他的附属品,一个彻头彻尾的奴隶,只要他有任何的不高兴,都可以拿我出气。”
“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安琪儿也有些惋惜,记忆中的这个人,非常的好强,如今被季惊鸿这么的虐待,怕是生不如死,这个世界她待得太久了,有些游戏规则是没有办法违抗的,有些身份是天生的,无论怎么都没有办法阻止。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以前的凌青儿已经死了,现在的凌青儿,也只是活着一副皮囊而已,你的茶不错,另外,当心一下你的前夫,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来这个世界上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打听你的消息。这次出使羽国的人本不该是他,当他听到你兄长对鞑靼的一些作战计划,还有战争当中出现的一些东西,这才让他下定了决心。”
捻起一块小小的糕点,放的瑾萱的面前,小狗般的舌头很快就摊了出来,粉粉嫩嫩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欢喜。
“这是我的女儿,叫做瑾萱,好看吗?”搂着怀中的瑾萱,安琪儿傲然的看了一眼凌青儿,对于任何事情都能将就,唯独对于自己的女儿她不会选择将就。
母女之间的天性,将她们拉成彼此之间距离最近的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天生的关爱,更加容不得别人说她一星半点儿不好。
在凌青儿看到瑾萱的那一刻,就已经爱得不行,眼圈不觉的红了“很漂亮,和你很像,听说你还有两个儿子,你真是好福气的。”
不像她,原本安逸的生活,挚爱的男友,全部被她推的越走越远,就连与自己最为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也因为自己的自私自利舍弃了她。
“你呢?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是怀孕的,你也跟了他有一段时间了,就没有想再要一个吗?”
遗憾的摇了摇头“你离开不久之后,我就病了,吃药的时候没有当心。季家事豪门世家,不能容忍一个有残缺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打掉那个孩子之后,我的身体就亏损下来,没有养得好,第二胎是卵子太弱了,流掉后就再也没有怀孕。今生,我转世便是舞姬,以色侍人,最为不能的就是怀孕,在伺候第一个恩客之前,就被灌下了绝子的汤药,今生怕是不能有孩子了。”
抬手轻轻的搭在了对方的皓腕之上,脉象虚浮无力,内外亏空,她的身子必须经过好好的调理,不然怕是再也当不成母亲了。
“不碍事的,绝子药也不是绝对的,只是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要经过半年的调养,不要频繁的房事,再过一两年也不是没有机会。”
彼此的温度,让凌青儿一阵颤抖,一直坚韧的水珠不争气的滴在了安琪儿的手背上,那种被关心的滋味,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违到连她自己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