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一阵男人的笑。在这笑声中，刘氏几乎想哭了，不过，又似乎要笑。

“想撕我的裤子，门都没有！”刘氏的声音。

“老子就撕了，看你怎样！”在一块布被撕碎的声音中，张老师对刘氏这样抢白了一句话。

……

撒撒不想呆在那儿了，便又悄悄地溜回自己屋子，钻进了被子里，不住地想起莲儿来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撒撒便又站在自己屋子门前那株大柳树下，看见刘氏挑着一担水在自己门前走着了，头发披散开来，不再那么轻佻了。不仅不那么轻佻了，见了撒撒，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轻轻地咳了一声了。

她挑着一担水走过撒撒的屋子门前，见了人，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主动打招呼了。她把头低低地垂着，脸也红红的，几乎想钻进什么洞里去。

这时，张老师也正好从撒撒屋子门前路过，见了刘氏，没有与之说话，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似乎在什么地方捡了个大便宜。张老师走过撒撒的屋子门前，啐了一下，便又沿着小小的土路走起来了，走到龙娃伯屋子门前，不走了，站在一株树不住地与之闲话起来了。

在龙娃伯屋子门前坐着苦女人，见张老师来了，便想走开，却不知为什么又没有走开。她怕父亲，便走进了龙娃伯的屋子里，默默地坐在那儿，似乎在寻求保护。只有在这个地方，张老师才不敢乱来，不敢打她，不敢扯她的头发，也不敢……

此时，不知鬼旦从什么地方回来了，走到撒撒的屋子门前，一把抓住了，要撒撒去为他做事。鬼旦在外面发了财，买了一只沙船，不过，昨天夜里，不知为什么，那只沙船沉进小河里了。不知是谁向鬼旦进了谗言，说之所以那只沙船会沉，完全是拜撒撒所赐。要不是撒撒在自己屋子里念什么咒语，那么，他鬼旦那只大船又何以会无故沉进小河里呢？

鬼旦一想，对呀，为什么不去找撒撒的麻烦呢？于是，天一亮，他便从床上爬起来了，两腿沾满泥巴地走进了撒撒那个破败的屋子，在此天寒地冻之时硬要撒撒去小河里为他打捞那只沉船了。

撒撒边咳嗽边不住地对他说自己不会在这么冷的天下河去扛船，边说边不住地在风中打颤，似乎怕着什么。见撒撒这个样子，鬼旦更来劲了，抓住撒撒，非要其走进自己那个小小的破屋子里去了。撒撒只好跟着他到了那个破败的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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