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高大的灰袍人转身看向身后的矮个子,中年酒保看得出来,这个矮个子有些拘谨,这个高个子应该才是两人之中的老大才对。看他们的样子,不是采药客就是魔兽佣兵。
“一杯温水就好了。”然而让酒保意外的是,听着这个矮个子灰袍人的声音似乎还是一个少年,难道是父子二人,但是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又并不像是如此。酒保摇了摇自己的光头,当了这么多年的酒保总是喜欢猜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样的人,这也许也算一种职业带来的特殊癖好吧。
青萝随着高个子灰袍人晃动的手不断在酒杯中摇晃,似乎这个灰袍人并不急于品尝这杯独特的散发着魅惑的青色光芒的美酒,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看了很久,直到那位披着灰袍的少年在拿到自己手中的温水,并且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他才匆匆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高个子灰袍人右手推出了酒杯,而左手则推出了四枚闪着银色光芒的帝国第纳尔银币。酒保看到三枚银色第纳尔时微微一愣,随即便是明白这位高个子灰袍人是有事情要问他了,毕竟两杯青萝也不值三枚第纳尔。
等到上满的青萝酒再次被喝到一半的时候,高个子灰袍人终于抬起了自己一直低下的头。酒保看得出他脸上的沧桑感,事实上他在很多在刀头上舔血的佣兵身上看到过这种死亡和岁月带来的沧桑,但是酒保可以用这一辈子的记忆确定,他还从未看到过高个子灰袍人这般深邃的眼神,仔细观察,他的眼中好像蕴含无尽星空。
“请问,”高个子灰袍人独特的干涩而沙哑的嗓音在酒保的耳边响起,“请问最近小镇上有新搬来什么人吗?”
新搬来的人,光头酒保摸着自己的光头,心中又产生了几许疑问:为什么这个灰袍人要问这个?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只是用了几次眨眼的功夫,酒保的脑海之中就渐渐浮现出一座华丽却又偏僻的庄园,那座庄园在小镇的东南角,正好与酒馆相对,距离小镇和冬拥湖都有一段距离,但是在小镇的最边缘和冬拥湖中心都能够看到这座庄园。原本庄园的主人是一位无阶的勋爵,但是他意外去世之后庄园破败,再也没人住了,并且还时不时有闹鬼的传闻,小镇的居民几乎没人接近这座庄园。只不过在三个月之前,也就是即将入冬的时候,有一个富商向镇长买下了庄园,并且大费周章的把庄园重新翻修了一遍,之后他就一直住在哪里,偶尔出来,但是进出的马车却也是不少。这个富商应该算是小镇上最新搬来的人了。
“富商,三个月,马车。”高个子灰袍人沉吟了一会儿,脸上看不到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的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然后默默起身,转身朝着酒馆外走去。
“谢谢您的招待。”那位披着灰袍的少年看到高个子灰袍人扭头向外走去,对着酒保到了一声谢,也马上站起身,紧紧跟随在高个子的身后。
“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光头酒保摇了摇自己的光头,开始收拾起刚才高个子灰袍人的酒杯。不管他是什么人,今天晚上他已经赚了一小笔外快。看了看时间,今夜的晨昏酒馆也将要迎来它熄灯的时刻了,等送走这几个老酒鬼,他也该上床睡觉了,至于那个高个子的灰袍人,也将很快被他遗忘吧。
白色的大雪依旧一层一层的扑在博斯普鲁斯镇的道路上,只是夜深之后风雪反而变小了,毕竟这里也不像是君士坦丁城那么寒冷的北方,这里已经算作是拜占庭的中部了。弗尔西在喝了一杯温水之后感觉自己的身体暖和了不少,他本以为龙德尔这样严肃的苦行骑士应该戒酒才对,直到刚才他亲眼看见龙德尔把两杯青色的酒灌进肚子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龙德尔并没有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而且刚才龙德尔的作为也让弗尔西几乎认为他是一个对佣兵世界很熟悉的老魔兽佣兵,只是弗尔西没想明白为什么龙德尔要问这个小镇最近新搬来什么人这样的问题。
行到大街的尽头,弗尔西看到了一段很长的下坡路,小镇的地形北部略低南部稍高,站在大街上,借助明亮的月光果然依稀可见远处的土丘上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园,整个庄园没有灯光,仿佛像是鬼屋一般。
“无心灰蝠是血族独有的侦查追踪探测的手段,它们没有心脏,并且可以隐匿踪迹,所以一般人被它追踪了也无法发现。但是这种生物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搜寻半径并不是很长,从我们今天发现蝙蝠的地方来看,这附近唯一有可能释放蝙蝠的地方就是这座小镇。饲养无心蝙蝠需要不少的人类血液,所以血族一定是在这个地方有自己的聚集地,从今天的问话看来,我想的没错。”龙德尔的眼睛一直看向那座死一般寂静的庄园,这个时候弗尔西才明白龙德尔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怎样的目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弗尔西似乎预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的心中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对于战斗和死亡的莫名兴奋。
“如果不把他们除掉,恐怕这一路上我们会很麻烦的,所以今晚你最好跟紧我的步伐,并且好好使用你手中的剑,那是除了我之外唯一可能可以救下你的东西。”龙德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右手上已然多出一杆黑铁灰色的长枪,那是他的武器柏洛斯的三首中的主武器——掠夺之牙。
“我们走吧。”随着晨昏酒馆最后一盏萤石灯熄灭,站在街道尽头的龙德尔和弗尔西,也第一次踏出了他们血染拜占庭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