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太多的话最终只能藏在心里,任是对谁也是不能对任宇驰说的。想及他方才话中有话,似是藏了太多深意,自己若是就此装傻反而让他起疑,不如大方些问回去,多少还能遮掩一二。于是面上故意浮起一丝怒色,嗔怪道:
“宇驰,你今天晚上好奇怪,很多话都只说一半。你这犹抱琵琶半遮面是几个意思,有什么话还是挑明说的好,我懒得猜,太累。”
原以为话至此处任宇驰定是会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凌月着实还为此虚惊了一把,却不想他只是望着凌月,眸光一沉,半晌只是摇头:“你想的多了。许是天下大定我心里多了几分感慨。也因你终于走出过去而高兴,但你也清楚,这皇宫之内水深似海,我确实怕你的性子会在这受了委屈。”
凌月做恍然大悟状,低头苦笑:“其实在哪不都是一样,委屈总得受着,人这辈子这么短,总得有些让自己高兴的事,不然天天糟心,还不如一早就抹了脖子的干净。”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各怀心事,明明都在试探,却都表现的极度正常,越是小心翼翼便越是显得可疑,索性什么都不再说,只一杯一杯的碰杯共饮。
推杯换盏之间,时间过得极快,两人都有些微醺,意识却还是清晰的。任宇驰望着对面正拿着筷子往嘴里送菜的凌月,心中升起额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心下一狠,一句话终于出口:
“凌月,你老实告诉我,之前你留书去了红街,怎么会被司马皓正的人劫走?”
手上动作一滞,凌月心头大惊,顿时醉意全消,抬眸看住任宇驰。难道他已经全都知道了?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但是倘若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心中闪过好几个假设,但她看着任宇驰的一脸平静,瞬间又没了底,应该怎么回答他?
须臾,凌月摇头:“不知道。我到了红街去看了我的医馆,只觉得当时很困,醒了之后就被人带到了这。其实我也很疑惑,当时江南算是司马皓轩的势力范围,他司马皓正的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欲盖弥彰,此时凌月只希望任宇驰不要过分在这事情上纠缠,不然她真的很难自圆其说。正在她纠结着如果他发问她应该如何继续往下编的时候,任宇驰倒是轻松一笑:“这也没什么。想当初这京城不也是司马皓正的地盘,楚江还不是带着人直接攻了他的城门?”
“哦,是这样啊。”凌月故作一脸惊讶,索性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对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司马皓轩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心说既然有殷冥势力从中作梗,以他手中兵力怎么可能同时抵挡两方夹击,并能反败为胜。
“你不知道?”任宇驰挑眉。
“不知道。”
心下一沉,任宇驰索性把司马皓轩的部署直接告诉了她,对于蒋家父子率兵拖住殷冥一方兵力的事情却是一句带过。当他瞥见凌月眼中一闪而过的焦虑,心中某些早有定论的事终在此时得到了应证。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他看着眼前神色依旧淡淡的的凌月,决心下定。
“要我说,他司马皓轩也真是用兵的奇才,明明是一场必败的仗,却是硬生生被他打赢了。这几招看似复杂,实则却是应了兵法上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兵不厌诈,你说是不是?”收藏起细微的情绪不予表露,任宇驰忽而仰头一笑,再度灌下一杯酒。
凌月望着他,浅笑摇头:“这些怕是也是曹子俊告诉你的吧。还兵不厌诈,我认识你十几年,从没见过你翻过什么兵书,今日一见我就开始拽文词,看样子你和曹子俊私交不错啊。”
任宇驰不置可否,手中被子伸过去在凌月的杯沿上碰了一下:“曹兄人不错,和我很是投缘,且听说你之前和他有几分交情,我自然愿意承这个情。人在江湖,多几个朋友自然是好的。”
“这话说的也是。他和以前的你很像。”凌月抿进一口酒,突然想到什么,拍一把任宇驰:“哎,你什么时候跟他提一句,赶紧成家立室的好。喏,就刚刚你见过的那个清荷,我听若水说她对曹子俊很有几分情谊。这话我说不合适,不如你去?”
任宇驰很是好笑的看着凌月,没说话算作默认,心中却是忍不出慨叹,凌月啊凌月,你总是吧别人的事情挂在心上,可是之于自己,怎么就不能坦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