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笛没想到凌月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脸上明显一僵,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月看她这样,不用再问已知道答案,其实那天任宇驰一出现她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过还想再确认一遍,可是看她现在这样,就是再严厉的话也变得毫无力气:
“你何苦让他掺和进来,明明知道他现在才安稳下来,你这样······”
“那就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死么?”妙笛声音大了许多,眼泪涌出,握住凌月手的力量突然增大,一双眼睛瞪着她,眼神复杂,“你只知道不要牵扯进别人去,可曾知道我们有多为你担心?是,你是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可你是否想过我们,你若是死了,若水怎么办?你以为到时候任宇驰还会袖手旁观么?”
声声如诉。凌月顿时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她想的太简单了,真的就以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可是事到如今,还是······
“那么,宇驰呢?他现在在哪?”凌月闭了闭眼,低声问道。脑海中浮现那日任宇驰出现在大殿里的情形,他脸上带着的面具,是她上次去救方楚要戴被他拦下的,更是她曾经身为东煞夜鬼的凭证。
“宇驰送你回来之后就走了。”妙笛抬眼看凌月,眼底一片苦楚。
原来如此。凌月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到底任宇驰身边还有如烟和忆冬,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像她一般无所顾忌。他能如此凌月也是从心底里高兴,毕竟于任宇驰而言,安稳平安才是正经事,至于之前的种种,他若能放下则是最好。倘若他放不下,自己日后伤好些了再去劝劝他便是。
“谁说我走了!”
门口一声传来,引得妙笛和凌月同时侧目。却见是如烟率先迈了进来,表情说不清是笑还是哭,怀里抱着一个绢被,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的孩子。
凌月心头一喜,顿时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不想又扯到了肋间的伤处,只能乖乖躺了回去。
“你给我躺好了。”任宇驰瞪眼命令道,伸手一指凌月,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怒气:“你说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自己瞒着,倘若不是妙笛去找我,你还真以为能瞒得住么!”
明明他是师弟,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凌月心底一阵郁闷,但却是压抑不住的开心。真好,还能听见任宇驰骂她。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凌月就是一阵恶寒,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斜了一眼任宇驰,却是直接对着如烟说:
“如烟把忆冬抱远些,我身上病气太重,怕染着他。你抱着他我远远瞧一眼就行。”
如烟眼圈已经红了,像是怕哭出来,并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应了一句,然后抱着孩子接近凌月身边。
襁褓中的孩子还在睡觉,小小的鼻子像极了任宇驰,但整个面容却不似任宇驰一般棱角分明,凌月抬眼望一眼如烟,笑着说:“想我忆冬日后一定是个美男子,瞧那样子不知道要比宇驰强到哪里去。”
任宇驰嘴角扬了一丝笑意,扶过如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看凌月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若水?”
凌月反应了一下,这才发现此时屋里的人独独少了若水,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毕竟还是考虑到她的想法,不由心头一暖,点头说:“还是瞒着她吧。毕竟若水还小,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突然一顿,抬头看任宇驰,“等等,你怎么也来了。还是说······”心里顿时一咯噔,瞪大了眼睛看他。
“我想过了。这件事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况且现在司马皓轩退居江南,我那里也并没有多安全。为了如烟和忆冬考虑,我觉得陪在这里帮你倒也没什么不好。况且眼下我的身份也已经暴露,藏与不藏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正好如烟在这还有妙笛和你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聊。”任宇驰声音缓缓,平静自然。
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凌月突然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了,扬了扬嘴角,笑得却是有些牵强。事已至此,结局也算圆满,只是为什么,自己却突然觉得伤感。
现在这一切到底不是她一开始期望的,只是任何事最后的失控都是因为之前一步步的走错。说到底,还是她凌月的错,倘若······
“别在自责了,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全部怪你,只是他司马皓正,欺人太甚,这笔账我们迟早都是要算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任宇驰伸手拍了拍凌月的胳膊,小声劝慰,“你现在还是赶紧把身子养好,我听妙笛说了你的伤,他司马皓正还真是下得去手。他且等着,这些我一定都要让他十倍奉还。”
凌月闻言终究长叹一声,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