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皓轩和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厅里。
凌月和曹子俊跪下请安,起身时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不难想象早些年间她肯定也是美色绝艳,只是现在容貌上只是稍微松弛了些,目光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疲态,如同一枝就要枯萎的牡丹,让人有些心伤。
“这就是你说的那神医的徒弟?”黎贵妃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利气,眼睛看向凌月,目光中尽是试探。
“是。”司马皓轩微微点头,朝凌月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便让他瞧瞧吧。”黎贵妃垂下眸子,声音淡淡。
凌月完全搞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略有些惶恐的看向司马皓轩。只见他起身往后厅里走,完全没有情绪的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不用想都知道叫的是凌月,于是只能赶忙起身,朝黎贵妃行了个礼,跟过去。
看着司马皓轩和凌月进去,黎贵妃突然睁开微闭的眼睛,看住曹子俊,冷冷问道:
“她是什么来头? ”
曹子俊一怔,反应过来是问凌月,于是便按照司马皓轩之前交代的说了。黎贵妃听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拿起桌上放着的茶碗,轻轻抿一口,然后冷淡道:“既然是江湖上的人,那过了这一段,想是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曹子俊,牵起一侧嘴角,“你懂得怎么做。”
心中猛然一惊。黎贵妃的意思竟然是杀了凌月么?曹子俊微微皱眉,却是不敢违逆,于是扣下一个头:“喏。”想着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司马皓轩。
里厅里,凌月一脸茫然的跟着司马皓轩迈进门去,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直呛得她低声咳嗽两声,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一阵不安。至此,司马皓轩叫她来干什么已经完全了然。
“听说昨晚上咳了血,凌月,你来瞧瞧。”司马皓轩走到床边,望着躺在榻上的人,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凌月走上前去,伸手搭上眼前人的脉搏,仔细端详他的脸。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却是有一张近乎六十岁的脸,脸色有些青白,眼睛紧紧闭着,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很深,唇上的胡子随着微弱的呼吸不停颤抖,面容却是无比安详。
过了一阵,凌月收回手,有把手伸到皇帝的颈侧按了一按,就见他颈上的皮肤下泛起细微的小红点,片刻之后又消散不见。
“怎么样?”司马皓轩的语气里满是焦急,禁不止伸手抓住了凌月的胳膊。凌月抬头看他,紧蹙的眉头却是没有丝毫展开,只是淡淡说:
“解药已经服了有一段时间,现在还是出现这样的结果,怕是回天乏术。云雾毒性已深,虽有解药,毒性也已侵入心肺,想来这下毒之人已是谋划很久,倘若时间尚短定不会中毒如此之深,现下里也只能用汤药吊住精神,剩下的时日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司马皓轩身子一震,握住凌月胳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慢慢松开了些却又猛地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凌月的眼睛,声音顿时嘶哑无力,似是在压抑即将控制不住的悲伤:“救救他。”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耗尽所有力气。凌月从未见过司马皓轩这个样子,心中不免一惊,看着他顿时煞白的脸和失血的颤抖的唇角,心下莫名一狠。抽回他紧紧攥住的手,转身掀开了盖在皇帝身上的被子,手指点上他胸前的几个大血,封住心脉,让毒气扩散的稍微慢一点。虽然这么做用处不大,但好过是给司马皓轩一点期望。
“有笔么?我给你个方子,一日服用三次,也许能把时间拖得久些。”凌月一向不喜欢说谎,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她也还是能理解司马皓轩的心情的,却还是不想骗他,只把话说的委婉了些。
到案前接过司马皓轩递过来的笔,凌月心口莫名一紧。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一边在心中指责自己居然会对他产生可怜的情绪。深究下去不过还是触到了自己心中隐藏的伤痛。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姓甚名谁,有记忆起就是在红街被人买走,然后充当下人。
活到现在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唯有一个殷冥,可那终究和家人不同。所以,看到司马皓轩一瞬间的失控也只是心有触动,才会帮他,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不会改变结果,只是把结果的时间推迟了一些,根本于事无补,却也还是忍不住,帮他一回。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从来就由不得人自己选择。
司马皓轩接过凌月递过来的薄薄一张纸,却是感觉似有千斤重。又望着榻上苍白的人发了一阵呆,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又和凌月出来。
把药方递给黎贵妃,按照凌月所说的交代了好几遍,才想着带曹子俊和凌月离开却又被黎贵妃叫住了,看样子似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于是只能遣曹子俊和凌月在宫门口等,自己跟着母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