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妙笛瞥见凌月的神色,苦涩一笑。她又怎么不知道凌月的心思,只是这种时候万不可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至此三年凌月看起来一直过得闲散自在,实则她的心中纵是有万般疼痛也不能表露。藏得越深便痛之越切,任谁也分担不得。
“凌月。”妙笛轻唤她的名字,不愿再让她想起伤心事,用力挤出一丝笑意,“后天初八,你会来送我吧?”
凌月抬眼看妙笛一眼,嘴唇掀了掀,摇头,“我才不会来。”突然她站起身来,“明明心情沉郁想找你开解,却被你搅得更加烦闷,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说着她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妙笛没有拦她,不是不想,是知道根本拦不住。就像三年前再见到她的那个傍晚,她说她要在红街开一间医馆,只是如此而已,根本听不见妙笛的询问。
也罢,随她去便是了。
雨已经停了,天边飘过一片燃烧着的如血一般艳红的云彩。这是近些日子里第一次天空中浮现的暖色,仿佛要将人心中的阴云一同驱散。
走在纷乱的街上,心头压抑的悲凉和喜悦才一同涌出,那样矛盾的心情,是为了妙笛。初见她时她被人贩子卖到这里,倔强的不肯受辱,想要一死了之。彼时凌月和殷冥正巧经过,原是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是凌月看见她却莫名觉得可怜,仿佛就像看见多年前的自己。那是凌月心中太过久远的记忆,如同腐烂的植物根茎一般,不得拔出亦不会消失。
所以用尽身上仅剩的银子替她赎身,然后安排她住进了仙乐阁,虽然同样是红街的花坊,但仙乐阁只供文人骚客作诗弄琴,且殷冥特别关照过先乐阁的嬷嬷,妙笛只是居于此处,并不干涉她的自由,说起来倒是与寻常人家的小姐并无两样。
原以为妙笛是这纷乱人世中唯一能够陪伴自己苦等下去的人,可是现在她也要嫁为人妇。凌月其实是高兴的,可是又觉得自己本就空荡荡的胸口更加空洞,她甚至不知道,今后自己再喝醉了酒,该到哪里去避过一宿······
这偌大的大梁国,除了她的医馆,别无他处可以让她栖身。
突然就觉得委屈,现在殷冥不曾回来,妙笛又要离开,她就真的被人抛弃了。再一次,甚至都没有人问过她一句愿不愿意。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无趣。倘若人家真要抛弃你,谁管得你的心思。真真是在女人多的地方住的久了真的会多出些小家子气。凌月摇头朝旁边呸了一口,收起自己那过分细腻的心思,准备回医馆。
正走在回医馆的路上,不过一个街口,身后突然就贴上两个人,迟疑间腰后已经被刀柄抵住,凌月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去。
“回头就要了你的命!”身后的大汉压低了声音道。
凌月乖乖回头,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两锭银子,声音颤抖的说,“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别伤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