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有人回道:“已经到中午了,据说这一顿只是为了宴请世交宾朋,咱们这些人留在晚上还有一场热闹呢。”
于是大家伙儿心照不宣的笑起来,都道快走快走,一团烟似的往大客厅去了。
里头季元正与李岚峰和余氏站在一处,因余氏问起宛春,季元便将自己在花园子里遇见她的事情说了,李岚峰听见笑道:“那样正好,她多结交一些朋友,对于她的自身也是有好处的。”
余氏本是要叫季元去找宛春回来的,一听李岚峰这样说,倒不好开口了,只好站在客厅里朝门口张望着。正巧宛春与一众同学从外头进来,柳静语迎上去彼此笑问了好,宛春看见余氏站在人丛之后,微微笑着看向自己,就撇了同学径自走过去叫了一声:“妈妈。”
余氏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抿到额角去,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才道:“和谁玩了这么一会子功夫?我和你父亲找不到你,正着急呢。”
宛春笑道:“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同学,和她们一起玩的,方才我叫静语传了话给爸爸和妈妈,妈没有听到么?”
余氏笑道:“听到了,不过我上楼的时候你已不再那里了。”
宛春含笑,未待答话,便听台上的司仪打开了麦克风,宣布起生日会的开始了。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专一看着一场盛世繁华里才可见得热闹在自己面前展现。
听完柳家夫妇的发言,及静语的感谢之情,这厢就已经开始切蛋糕开香槟了。由于这场宴会是包括了两件事,静语的生日以及校花的选举,柳家便决意要办的与众不同,没有在厅里放置圆桌和椅子,只是绕着客厅的边缘摆了回字形的长案,上头放满了各色的菜肴点心和酒水,客人爱吃哪样,便可以从长案底下的架子上取了白瓷盘子和夹子,各取所需,且不必等主人招呼,方便又新鲜。
看得季元不住感叹,直道:“这是国外的洋做法,据说叫做自助餐饮,又叫冷餐会,真是了不得的创意,节省了多少侍应生。要是四妹妹明年做生日,我们就可以参照密斯柳的这个盛会了。”
宛春见他是真的艳羡,就笑打趣道:“哥哥要是真的想做这样的生日,你自己的生日不也可以么?”
季元摆摆手,也笑道:“那可不行,讲武堂里最忌讳豪奢铺张,替家人做生日也就罢了,一个男子汉,不想着学一些本领,哪里有那么多心思放在生日会上呢?”
“此话可当真么?”宛春掩住口遮住笑意。
季元扬了扬头,似乎对她的不确信很不服气,就道:“我哄你做什么呢,你是我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会拿这话来讨你的欢心?”
“你这话说的很是。”
不知何时,李岚峰夫妇也站到了宛春兄妹身侧,听她两个讲话不由得好笑道:“看来季元的课到底是上出些名堂了,不枉我送你进讲武堂去。”
说的宛春季元都笑了。
一场宴会直闹到傍晚,宾朋才逐渐散去,余氏知道宛春她们这起子年轻人晚上还有一场舞会,不放心之余就嘱咐季元道:“不要只顾着你自己去玩,多照看你的妹妹。”
季元连说知道,兄妹两个出门送了李岚峰夫妇坐车离去,才回到大客厅与同伴们闲聊。
季元有自己的朋友,不好时刻陪着宛春,宛春也怕他因自己失了趣味,就说自己也有同学在这里,让季元只管玩自己的去。
季元当然喜之不尽,将宛春交托在她同学那里,转身就没了影儿。
宛春等他走后,就自己一个人寻了僻静的地方坐着,尽量避开出风头的可能。
恰此时张曼宜也走的乏了,要找地方坐下,寻了一圈,唯有宛春坐的地方最为僻静。她念着上午的事情,心里对于宛春还不热络,只是脚下实在累得很,便犹疑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宛春坐了片刻,一转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了个少女,正是晨日里见过的总统府六小姐。虽然那时碍着与赵纯美的宿怨,她不曾搭理过她,但此刻见她只有一个人,而且脸上又是那样的不悦和不情愿,便知张曼宜对于自己那一刻的表现是极为不满的。
这样喜怒形于色的孩子气儿,倒是叫宛春想到了才回上海的表妹何金丽,眸光不由得一软,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子,笑道:“六小姐,请这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