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犹豫不定时,有人敲门,月黛开门一看是负责寻觅解毒之法的徐太医。
“启禀璟王,老臣今天午后准备为王妃请脉时,却不见了妙玲姑娘。听别的太医说,妙玲姑娘自昨夜开始就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不允许他人靠近。”
徐太医一脸担忧神色,道:“若妙玲姑娘再不服药压制毒性,恐怕很难熬过今夜啊。”
“王妃现下如何?”
“这两日老臣一直按时监督王妃服药抑毒,还可再撑几日。”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欧阳璟揉着额头,起身去找妙玲,好歹她是泉州百姓的救命恩人,自己纵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走到妙玲所在的房间后,欧阳璟先恭敬地敲了几下门,只听门内有微弱的声音传来:“都给我滚!”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想必妙玲已经处在强弩之末,恐怕再硬撑下去,定会折损身体。
欧阳璟一脚踹开房门,不由分说地夺门而入。
只见偌大的房间内阴森冷清,地上满是药渣与干涸的血渍,看起来十分瘆人。
循着先前听到的声音方向望去,欧阳璟心中一惊,连忙跨过地上凌乱的药材与医书,将倒在血泊里的妙玲打横抱在怀里。
月黛见势不妙,急忙去请太医。
欧阳璟将怀中瑟缩发抖地人就近放在榻上,又用锦被将她裹得严实,正准备为她搭脉查看她的内息时,不料手却被对方死死握住。
妙玲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强行坐起来,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糟糕的身体状况却不容她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要说什么?先等太医来为你把过脉再说。”
欧阳璟想要扶她躺下,可手腕却被抓得更紧,对方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肤里,带起一阵刺痛。
看她充满焦急与期待的眼神,欧阳璟以为她是在担忧柳倾城的状况,他垂眸轻叹,不经意地瞥到她布满针眼的手臂,这才明白原来她这两日竟是在以自己作试药之用。
也许她是寻到了七伤毒的解药!
欧阳璟急忙拿过榻边书案的纸笔,递到妙玲手中,道:“你不要着急,我渡些真气与你,可保你一时脉象。”
妙玲右手执笔,左手与欧阳璟相抵接渡真气,心中念着无双与柳倾城这两个在她生命中特殊的存在,精神竟瞬间好了不少。
她调整气息,尽量稳住执笔之手,开始在纸张上依次写下七种花、草与虫的名字。
写完后,她将药方递给欧阳璟,无力地瘫倒在欧阳璟怀中,说道:“记得要按顺序,药配好后一定要先给我来试上一试,若半日无碍,才证明药方是对的。”
“本王先代泉州百姓和王妃谢过姑娘。”
欧阳璟轻柔地扶着她在榻上躺好,又命赶来的月黛继续为她渡气续命,见她情况稍有回转后,便不再耽搁片刻,拿了方子亲自监督制药。
炼药虽然简单,却也会消耗不少时间,更何况药方上所列的几味花草并非寻常所见的药草,据欧阳璟所知,其中一味冬虫夏草,唯有西域与皇宫才有。
时间不等人,欧阳璟亲自骑马进京,连夜觐见圣上请赐冬虫夏草以作炼药之用。
庆幸的是,皇帝终究还是仁慈明君,纵然他亦和两个儿子一样想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夺去欧阳璟的兵权,但要搭上整座泉州城中百姓的性命,代价未免有些沉重。
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
皇帝特命宫人将库中所存半数以上的冬虫夏草连夜送往泉州,这样便能赶在黎明前制出解药。
欧阳璟按妙玲所言,将炼成的解药先行令她服下,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只这半日光景,不知有多少体质虚弱的中毒之人又会惨淡死去,而柳倾城的身体状况也令人堪忧。
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她,欧阳璟心中就充满恐惧,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看着她苍白的唇和乌青的脸,想到她晕厥前曾痴痴请求自己放她一马的情景,他的心如同针刺一般难过。
这半日,欧阳璟哪里都没有去,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柳倾城身边,手片刻也不曾松开过。
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年岁,他终于等到了好消息:妙玲脉象平稳,药方可行!
欧阳璟立即命人赶制解药,研成粉末撒入泉州城附近所有水井中,待经一一检验水中无毒后才可重新开放。
他又急忙取来早早炼制好的另一颗药丸,亲自喂了昏睡中的柳倾城服下,满心期待地希望她能尽早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