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刚进入煞风,成为间谍之前,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想要成功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所以,在她第一次看见司徒凌枭,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地悸动时,她骗自己说那是因为担心任务有闪失而紧张。
在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第一次送给他时,她骗自己说那是因为任务需要。
在她不得不对他动手时,她故意将药量放轻,却骗自己说那是因为司徒凌枭有所察觉,所以没有中她的计!
她把自己骗得那样好,以至于连煞那样精明的人,都几乎信了。他虽然重罚了她,却到底没有杀她,就连她偷偷生下那个孩子也原谅了。
直到后来出了司徒凌枭用十亿赎她的事情,才彻底摧毁了煞对她的最后一点信任,将她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司徒凌枭定定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像是在细细思索她话里的意义。
路瑗忽然抱着双臂蹲了下来,因为上面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吊带,她冷得牙关都在打颤,却倔犟地不肯开口。
司徒凌枭看着这样的路瑗,心口像是被尖刀剜过。
他陪着她蹲下来,一件件替她将脱下的衣服穿回去,路瑗越是挣扎,他的态度就越强硬,最后终究是路瑗落了下风,咬着他的肩膀哭得叫人心里发颤。
“司徒凌枭,我恨你,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司徒凌枭对她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看到的一点亮光。
她用尽一生去追寻,以为那光已经近在咫尺,到头来才知道原来那只不过是刹那的海市蜃楼。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他,或许她会一生都待在煞风。纵然那样的日子如同深渊般黑暗,也好过从天堂重新掉进地狱的滋味。
司徒凌枭任由她咬着自己的肩膀泄愤,双手紧紧握成拳,却始终没有吭一声。
哀莫大于心死,她肯恨他,至少说明还未对他彻底死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瑗哭累了,也咬累了,终究松了口,扶着桌子边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拿起他桌上的钢笔,不再看那份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明明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
从凰城集团出来,路瑗望着高楼林立的纽城商业大街,一时间只觉得陌生,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长岛别墅是司徒家的老宅,m理工旁边那套公寓是司徒凌枭替她买的,还有z国的西山公寓,更是司徒凌枭在她进入司徒家之前就置办的房产……
从这一刻,路瑗才真正意识到,从今往后,自己是真的没有家了。
就在路瑗站在纽城街头四顾迷茫时,包里的手机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响着。
终于,有好心的过路人看不下去,提醒她道,“小姐,您的手机响了。”
路瑗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好在视线还算清晰,勉强从他的唇形辨别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低头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这才发现上面的未接来电竟然有五十多条,一半来自司徒俊熙,一半来自kemmy。
她正犹豫着先拨给谁,司徒俊熙的电话却先闪了进来。
路瑗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瑗瑗,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司徒俊熙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担忧,“安吉拉说你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路瑗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来。
司徒俊熙听她不说话,急得都快上火了,“瑗瑗,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瑗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声音沙哑地像是座破败的荒城,“我在纽城。”
那头瞬间陷入死寂。
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听见司徒俊熙忐忑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纽城?瑗瑗,你去纽城做什么?”
路瑗抿着唇,许久后才轻声答道,“司徒俊熙,你用不着跟我装傻,也用不着安慰我什么,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三婶,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司徒俊熙傻住。
他今天有个重要的手术,几乎大半天都耗在了手术室里,刚出手术室又听说路瑗失踪了,就一直忙着找她,根本就没有功夫关心新闻,自然不知道司徒凌枭在电视上公布跟别人订婚的事情。
只不过,对于司徒凌枭打算跟路瑗离婚的事情,他倒是稍微知道那么一点。
上次在北岭荒山上,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他却清楚看见,司徒凌枭包里有份手写的稿子,标题竟然是“离婚协议书”。
他当时只觉五雷轰顶,忍不住问了司徒凌枭,司徒凌枭却说那份离婚协议书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做戏给某些人看而设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