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瑗这才将门关上,一副审犯人的架势,“说吧。”
司徒俊熙咬了咬牙,终是艰难地开口道,“知道你们出事后,我立刻就联系了傅叔……”
“傅叔?”路瑗忍不住打岔。
司徒俊熙俊脸微微有些泛红,“就是傅云辙。”
路瑗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傅云辙顶多也就比司徒凌枭大上五六岁,却要叫他傅叔,还真是委屈这孩子了。不过想想自己比他还小两岁,他不照样要喊婶婶,便又觉得没那么难接受。
“接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傅叔并不主张我们用直升机来救,而是在北岭机场下飞机后,叫了两车人来找你们。”
路瑗扭头看了看车外,并没有看到任何车和人的痕迹,只能说明,要么是那些人还没来,要么是已经走了,连痕迹都被大学掩埋了。
她根本不敢想后面那种可能,十指握成拳,继续问下去,“后来呢?”
“后来我和傅叔就找到了你们,当时你还发着烧,三叔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胃病发作也疼晕了过去。”
路瑗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声音急得甚至有些颤抖,“司徒凌枭有胃病?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司徒俊熙眼神有些躲闪,“像他那样的工作狂,怎么可能没有胃病?只不过这些年陈妈照顾得好,所以很少再发作了。”
路瑗听完他的话,反而更加担心司徒凌枭的情况,“那他当时情况严重吗?现在好转了没有?”
司徒俊熙安慰道,“放心吧,傅叔早就猜到他可能会发病,所以提前就为他准备了胃药,当时吃下去没多久就好了。”
路瑗这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随即又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傅叔说三叔的情况比较严重,就先送他离开了。”司徒俊熙说到这里,漆黑的瞳孔微微一转,落在路瑗身上,“傅叔说你烧得厉害,所以让我在这守着你,等警察来送我们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烧得太厉害,脑子不好使的缘故,路瑗听着司徒俊熙说的话,明明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明白,可是组合到一起就是听不懂。
傅云辙带着司徒凌枭离开,却让司徒俊熙留在这里陪她等警察?
他明知道她在发烧,明知道这冰天雪地里多待一天,她的病情都可能会加重,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路瑗想了半天,仍旧得不出说得通的理由,只能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继续问司徒俊熙,“既然傅云辙叫你守着我,那你不好好在车子里待着,跑到雪地里去做什么?”
“我,我……”司徒俊熙红着脸,半天没能支吾出来。
路瑗最烦的就是他这副婆婆妈妈的性子,再加上发烧和大姨妈,耐性自然更加不如平常,“司徒俊熙,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司徒俊熙被她这么一吼,先是愣了一秒,随即默默低下头,神情有些受伤。
然而他终究还是缓缓开口道,“我只是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个降温的办法,所以想要试试。”
降温的办法?
路瑗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当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给我降温!”
司徒俊熙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什么,然而最后却无声地合上,默默点了点头。
路瑗倒吸了口冷气,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书呆子打醒。
然而看到他乌青的嘴唇,再想到司徒凌枭嘱咐她的那些话,手臂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只是温柔地落在他的头顶,语气低和轻缓,如同哄小孩子睡觉,“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听到没有?”
司徒俊熙拧着脑袋不说话。
路瑗看到他这副倔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几乎立刻就被勾了起来,“司徒俊熙,你……”
“瑗瑗,”司徒俊熙打断她的话,漆黑的瞳仁如同夏夜的繁星般熠熠生辉,“只要为你好的事情,我都会去做,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路瑗愣住,随即只觉得胸口像是突然有块大石头压了下来,重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压根没有想到,司徒俊熙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之间,震惊,感动,自责,愧疚,所有这些情绪交杂在前一起,如潮水般朝着她涌来。
从前她虽然知道司徒俊熙对自己可能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情愫,但是她只当他是接触的女生太少,所以才会对自己格外依赖,可是现在看来,司徒俊熙对她已经不是依赖那么简单!
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时不时还能听到嗡嗡的声音,就像是一台运转许久的机器,终于撑不住开始,叫嚣着想要罢工。
路瑗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每每话到舌尖,又像是碰到什么隐形的障碍般,又重新被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