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孙琦这个到这儿没多久的人,也知道孙家旁边压根就没有一家叫做徐夫记的铺子,看着这二人说了这话,心内一阵冷笑,哼!看你们还如何作怪!
“那以后可要好好尝一下了!”老衙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偷偷地朝众人,尤其是孙琦,使了个眼色。
孙琦朝那老衙役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关窍了。老衙役不禁心底暗暗赞叹,果然不一般哪!这样的表现,哪里像个八岁的孩童?也难怪有人看不顺眼了!
而众人看见老衙役的眼色,也明白他要做什么,是要让自己带来的人去制服这两个人了。他们也没来多长时间,带的人还都在门外候着呢!
但是,众人又都有些犹豫……他们来完全是应卓父之邀,见到了孙琦后,只是想拉个关系什么的,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复杂了……若是这二人是普通的人贩子还好,拿了也就拿了。但是若是不是呢……这里面的水就深了,也不是他们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他们可不想牵扯进这种官司里去。
一时之间,众人都没有作声。孙琦偷觑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心中冷笑:方才那个和我没什么关系的考生还能冒着被报复的危险提醒我呢!你们这群人刚才那么热切,现在一个个的都成哑巴了!
但他并没有担心这里的人会不管此事,都已经被拉下水了,还想抽身上岸吗?这样的话,两头就都得罪了。这些老油条该知道怎么选择的。
果然,一阵寂静后,卓父首先发声:“放肆!这河阳县里哪来的徐夫记?快说,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孙小公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他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再不发声,眼前的这位贵客恐怕就要先得罪了,一个个地也开始质问,门外的仆人们听见主子的声音,立刻冲上来,将这二人制住。
那二人有些拳脚,见众人要来拿他们,自然是想要反抗的,但是那老衙役岂容他们这样子?趁着他们把头转过去要抵抗那些人的时候,一个“扫堂腿过去”,把这二人都绊倒了。
孙琦对这老衙役生出了几分好感,这场上,真有几分想帮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不然,他刚才便不会戳破这二人有异之事了。
至于其他人……孙琦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这边,孙琦终于将这二人搞定了,事情也算解决了一部分。而那边,齐家准备了一桌宴席,提前为三人庆祝。
因着这次几人感觉都不错,所以宴席上的气氛也很是轻松,大家说说笑笑的,一扫前些日子的紧张气氛。
牛牧之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孩子,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当时看着那二人似乎已经被他制住了,但是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背后的原因他也能猜测出一二,毕竟,还没有什么人贩子敢大胆到在礼房外面骗人,那边可全是官兵和衙役啊!而且他们还弄到了孙家的下人衣服,肯定是有预谋的。想必,这背后定然还有一张大网呢!
也不知他能不能应付得来!唉!
牛牧之忍不住叹了一声气,众人都在乐呵着,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声叹气声。
只有陈佳,坐在他身旁,心思又细,发现牛牧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难道是考得不好?可是也不像啊!他悄悄地推了推牛牧之,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叹气了呢?”
“没什么……”牛牧之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回道,“如今不过才考完一场而已,下面还有府试,今年又是院试年,一想到下面的考试,我就忍不住叹气。这路,还长着呢!”这话也不假,他虽担心那孩子,但这
陈佳本就是个感性的,听见他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感伤:是啊!如今才不过第一场呢!祖母已经年迈,母亲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起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呢!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间,泪珠儿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牛牧之见他要哭,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明明刚才难过的是自己啊,怎么现在哭的人倒成了他了?
桌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可惜,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也不怎么懂得安慰人,什么效果也没体现出来。唯一有“知心大姐姐”潜质的牛牧之这时候自己心里也不大高兴,安慰的话语也很是有限。
陈佳也发现自己给众人带来麻烦了,有些不好意思,抽噎着说:“不好意思,只是想起家人了,这才如此失态,你们继续你们的……”
陈佳虽如此说,众人又岂能放下他不管?但不管怎样,好歹有了突破口,便也就着这个来安慰他,陈佳这才慢慢地好转过来。
正当众人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齐家的仆人进来找牛二河父子,说道是今儿早上回去的三山又赶回来了,有事儿要找他们。
三山向来知道轻重,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牛二河和牛牧之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便起身向众人道辞。
众人看这样子也是有事,便也不强留他们,放他们去了。
那边,三山在那边左等右等,见人就是不来,心里又几分焦急,这么好的事情,他可是赶了夜路过来的,来到这儿却见不到人,别提有多难受了。
待到牛二河和牛牧之的人影终于出现的时候,他忍不住大喊了声:“师傅!我有好事儿要告诉你咧!”
牛牧之听到是好事,提起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家里人没事就好。
“什么好事儿,值得你这样急吼吼的?大晚上的,你这么喊,像什么样子?”牛二河在这些徒弟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见三山这副样子,当即就说教起他来。
“还有,要你带回去的东西都带了吧,家里人怎么说?”牛二河来趟县里,看到好些苏池镇上没有的东西,便想着带回去给孩子他娘还有他那三个女儿,大丫虽然嫁出去了,但是该她的那份还是一点没少的。
“喜欢呢!两位妹妹我没见到,但师娘看着可是欢喜的紧,想必妹妹们都是喜欢的!”三山笑着回道。
“嗯!这还不错!都喜欢就好!”牛二河的面色上好看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便好了,“那你说的喜事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大声嚷嚷?”
三山一听,脸上顿时又有了喜色:“大丫有了!今儿个我回去,听师娘说的,姑爷还上门了呢!只是我们在这儿陪着师弟赴考,师娘怕分了师弟的心,所以才没有让人来告诉。今天我回去,她们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
“真的?”牛家两父子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来骗人呢?比珍珠还真!”三山强调道。
牛牧之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大姐今年多大?好像是成年了吧?应该是……吧……
而且,牛牧之看着三山的眼神有些怪异,男女大防不是很厉害的么?他怎么知道这种消息,脸红都没红,还这么高兴激动,这么开放的吗?
他记得他前世的时候,他们那一代人还好,但是上一辈人,说到这种事,还是比较害羞的。他记得当时他还小,孤儿院里有个职工怀孕了,她老公当时来看她,问到她身体怎么样的时候,都是用那个、那个来代替的,言语之中,还有点尴尬的样子。
他因为很羡慕那对夫妻对腹中小宝宝的疼爱,所以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看到三山这一点也不顾忌的样子,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但是,很快,牛二河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真的?!”牛二河的声音比刚才三山的声音还要大,把旁边的牛牧之倒吓了一跳。
“嫁过去一年多,终于有了动静,这下子,她在婆家的日子肯定好过许多了。”大丫嫁过去一年多,肚子里都没有动静,他和牛李氏嘴里不说,心里也替她着急,没个孩子,再好的人家都会嫌弃的啊!
牛二河为了让大丫的日子好过点,逢年过节的,给她婆家送的礼可不少,就是为了在她后头撑腰。
这些年来,牛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牛二河又在牛牧之的熏陶下,对几个女儿也越发上了心,不再像当初那样,明明是杀猪的人家,自己家却连肉都舍不得吃。
“怀了多久了?可有什么孕吐之类的症状?”牛牧之在一旁问道。
“说是有一个多月了,至于什么孕吐的,我就不大清楚了。”三山为难地摇了摇头。
牛牧之见三山说不出个什么来,便也不再问他。不管怎么样,木已成舟,只希望大姐她这次能平安诞下孩子,到时就真的是一件大喜事了。
“爹,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姐?”牛牧之提议道,他实在是不放心他大姐,想着亲自回去看看。不过,他似乎忘了,他回去也没什么用。前世他一个母胎单身,学的又不是医学,难道还真的能看出什么毛病来?
要真算起来,牛李氏还比他管用些,至少人家经验足足的!
牛牧之一脸恳求地看着他爹,但却被牛二河无情拒绝了……
“再过十日,就要出榜了,如果回去的话,就不能去看榜了!”牛二河严词拒绝,他身为一个典型的古代男人,始终觉得,对闺女再好,也不能越过儿子去,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可是……”牛牧之试图能够说动他爹,可惜,却被牛二河无情打断。
“不行!牧之,这件事上,我可不能依着你!你姐姐既然有了胎,那就不会跑了,早看晚看都一样。但你不同,若是你真的中了个好名次,我听说,县令可是要请你们赴宴的,你可不能随便缺席。”牛二河一本正经地说道。
“爹……我这成绩还没出呢!”牛牧之忙说道,这里可不是他家,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自己说不定会被人说嘴,什么骄傲自满就都出来了。
虽然齐家人待他们很热情,但是他们家的下人也保不住个个都是好的,还是谨慎些好。
牛二河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又开解牛牧之道:“虽然我这话说得不大好,但是你想是不是这么个理?你姐回去你早晚就能看到的,不急在这一时!”
牛牧之无法,只得顺着牛二河的意思,点了点头。
牛二河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又看见三山,一路赶来,倒也难为了他。以往三山比起二柱来,显得油滑了不少,如今看来,也是个实诚人。
“你也是,你赶着车,这夜路是好走的?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有你后悔的!”牛二河的语气硬硬的,但话语里却含着关怀之意。
“没事儿!我这不是想让师傅早点知道嘛!”三山是知道牛二河的,除了他的宝贝儿子外,就这个大女儿最合他的心意。如今大丫有了好消息,自然是要赶过来告诉他的。
“好了,你还没吃饭吧!去吃个晚饭,回去就歇着吧,今天这一天,倒是真的累着你了!”牛二河对三山说道。
三山现在的确也是又累又饿,听了牛二河的话,就乖乖回去了。
而那边的宴席还没结束,牛家父子又回去,重新加入。
陈佳已经缓过来了,此时桌上的气氛倒还不错。钱科看见他俩回来了,而且那牛伯父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便笑嘻嘻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呀?这么开心?”
牛牧之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讨论这种事似乎是不大好,便使了个坏:“你问我爹,刚才我在一旁,也没有听的大清楚!”
牛二河知道这是他儿子在跟他闹别扭呢!他也不在意,这种事儿在他看来是大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什么大喜事,不过是牧之他大姐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三山特意赶回来报喜呢!”牛二河笑呵呵地道。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向他道了贺,尤其是那位齐姑父,更是说道:“这孩子来的好啊!你看哪!现在刚好是县试的时候,他就来了,等他落地的时候,也就在十月吧,刚好是院试的时候!可见哪,这孩子是个有大造化的!说不定啊,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啊!”
牛牧之一直以为自己算嘴甜会说话的了,但是这位齐姑父让他明白了,他那算什么?在这样的高手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哪里就有那么玄乎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哪里就是什么文曲星了!”牛二河连连推辞,但脸上的笑意更深,显然是对他的话很受用。
“怎么会呢?那戏文上不是常说吗?但凡是有本事的人物,他们要不就是出生的时候有异象,要么就是出生的时候好。我看牛兄的外孙就是有大造化的!”一段话说的天花乱坠,由不得人不信。
在场的其他人也来凑趣,这顿饭最终以很欢乐的气氛收场,也为在场心里有事的人扫去了一些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