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雪的……”向珍珠哽咽着说道,拔下自己头上的白玉簪,道:“我们这是一对儿……”
慕冬伸手接过那剔透的半截玉簪,眼神颤抖了一下。
西廷玉也走了过来。
向珍珠将头转了回去,拿手紧紧地捂住嘴无声的掉起了眼泪。
西廷玉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拍,随即看向慕冬。
“已经全部都找过了……我们先回去吧。”
慕冬已经连续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眼睛都不曾合一下,换做谁也挨不住。
辰三见慕冬仍未有任何反应,强忍着心下的悲痛,望着他道:“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在他眼里,慕冬从来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该清楚的人肯定是已经没了……
好大会儿,才听慕冬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还活着,我不会走。”
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口气。
是一种极度害怕失去的口气……
从来没人会觉得,他也是一个会害怕的人……
向珍珠的肩膀抽搐的越发厉害,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西廷玉垂眸片刻。
方转身朝着一旁的差役吩咐道:“将所有尸首都好好安葬。”
辰三朝着坍塌的大山望去,一阵带着热意的风沙吹过,视线内充斥着一片难言的萧索。
族楼前站着两位身姿挺拔的男子,见几人过来,双手合十的弯腰行礼。
松尾朝着他们一回礼。
北堂雪注意到,凭儿只是会意的一点头。
很明显,月族后裔的确在巫谷占据着较高的地位。
或许,这也是巫族人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吧……北堂雪心想。
几人被带了进去,一进殿中,北堂雪反倒越发觉得冷了。
即使是白日,但族楼大殿中仍旧点着点着蜡,两侧八柱一人高的连枝烛台上各点着七八只粗蜡。
北堂雪将四周陈设打量了一遍,觉得委实有些阴森。
“族长和两位长老在内殿等着几位。”
在两根雕写着神秘图字的玉柱前,带路的男子止了步。
松尾推动着轮椅,朝着内殿而去。
“待会儿进去你会看见三个人。持着法杖坐在中间的是族长,两位长老中,年长的那位是巫族长老,中年的那位是我们月族长老。”凭儿在北堂雪耳旁轻声的说道。
北堂雪点头记下。
几个呼吸的功夫,松尾停下了动作。
北堂雪抬头,便见三人端坐在上方。
中间的那位着宽大的白色长袍,手中持着银色法杖,闪着冷冷寒光。
他旁边的两位皆身披同样的黑色斗篷,绣着繁琐的图符。
凭儿和松尾屈膝行礼。
中间坐着的白衣族长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座上三人打从北堂雪进来,目光便胶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你娘亲可是月凝!”
说话的是那位中年的男人,北堂雪记起方才凭儿的话,想来他应该的月族的族长了。
北堂雪没有犹豫,朝着他轻轻点头。
她的身份他们反正都已知晓,是没必装傻。
而且,她现在怀疑,她似乎跟这巫谷还有其它的什么牵连,而这种牵连,不是源自于圣女月凝。而是只关于她自己本身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个想法。
但在巫谷待得越久,这种感觉便越发清晰。
月族长老见她点头,颤颤地点了点头。
月凝是他一手带大的,纵然知晓巫族那些秘辛,可他还是为了巫国的利益亲自看着月凝姐妹二人服下了那藏着蛊毒的送行酒。
因此,他一直对月凝月晴心存愧疚。
当然他并不知道月凝当年并没有喝下。
族长和巫族的长老二人的神情却跟他不同。
他们眼中俱是一派震惊之色。
因为眼前这女子的长相,三分像月凝,却有七分像她……
像那个常常出现他们噩梦中的女子,他们怨恨却又深深愧疚着的女子月缪。
二人俱已年逾百岁,一百年前那场事端。他们是亲身经历的。
“北堂姑娘可否伸出右掌容我几人一观?”那族长出声道。一双湛湛的眸子看向北堂雪。
说句心里话。除了那个月族的长老之外,北堂雪对这二人委实提不起什么好感来,那种莫名的情绪又在作祟了。
似乎她身体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神识。时不时便被跳出来。
北堂雪微微摇了摇头,定了心神,将那莫名的情绪驱散了许多,左手扶着尚且无法自行动弹的右手,缓缓地翻转了手心。
“预言,是真的!”
巫族长老忽然出声道,整个人都蒙上了一种激动的色彩,声音似都带着颤抖。
族长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她不仅仅是月族圣女后裔。还是,月缪族长转世之体。
这次,解除诅咒真的有望了!
“阿雪姐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对吗族长爷爷?”松尾听那长老开口,终于忍不住接了话问道。
“没错。”
族长颔首。眼里也藏着压制的波动,看向北堂雪的目光犹如是看到了巨大的光明。
凭儿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也不住的颤抖着。
被他们这样盯着看,北堂雪一时觉得压力非比寻常的大。
“事情的大概松尾和凭儿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她看向银白的胡子垂落在胸前的族长说道。
“凭儿应当也跟你提过月族圣女外出寻药一事吧?”
北堂雪点点头。
“当初你娘月凝和月晴便是身负寻药之责出谷,而后来才知道,她们带走了月缪录……”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是我们巫族的人对不起你们月族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也一直想弥补,但却因此害死月凝姐妹二人,在她们之前,还有两代圣女亦然。还有凭儿,为了可让巫族人出谷监视圣女寻药,需要借她们的心头之血来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