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雪闻言心下一惊。
若真如此,那大卫的动静岂不是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自古以来,诸国为了获取一些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而得知的消息,或是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来解决的麻烦之时,便有了谍人这个职业。
他们往往经过层层筛选,表面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甚至个别敬业的人为了更好的融入环境中去而娶妻成家生子。
就算是卫国只怕也有不少耳目安插在西宁。
这种事情本来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平素没人提北堂雪也不会想到,可现在听小蓝这么明晃晃地跟她说,完全就是两码事了。
说不准北堂府便有。
这个念头一出来,北堂雪便停不下来了,以前觉得看着还正常的面孔,现在仔细想来竟是一个比一个可疑。
比如后院劈柴的齐六,上回她就偶然撞见他在竹林里鬼鬼祟祟的,见她过来大惊失色,现在想来像极了做贼心虚的表情。
还有赶车的王叔,看起来太过憨厚老实,上回就因为在府里捡了一文钱就挨个的问别人有没有丢钱,足足问了一整天,这世上真有这么老实的人?会不会是故意假装出来迷惑人的假象?
毕竟伪装是谍人最擅长的,往往看似最没有疑点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北堂雪单手摩挲着下巴,眼里泛着精光,开始了新一轮的推证。
小蓝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一再地提醒道:“小姐,您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才好。”
北堂雪想的正入神,点了点头,便没看到小蓝含泪的目光。
“小姐。”小蓝轻声唤了她一句,告退道:“奴婢就先回去了。”
北堂雪“恩”了声,道:“去吧。”
小蓝行了退礼,行到外间的时候回头看了北堂雪一眼,方才转回了身去,提步行了出去。
北堂雪这一想不要紧,直是想到了午时时分。
出去采办东西的堆心回了府,拎着几盒糕点回了栖芳院。
“小姐,东西晚点王管家会差人送来,奴婢把糕点先提回来了。”堆心一进了房便朝着内室说道。
北堂雪听到她的声音,应了一声,才站起了身来朝着外室走去。
“今日去外头我听到了一件事儿。”堆心将东西放下,对着斗艳说道,“说是洐王妃昨个儿夜里悬梁了!”
“啊?”斗艳闻言霎时间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不是听说洐王妃已有了身孕吗?好端端地怎悬了梁了!”
北堂雪闻言也是心头一跳。”在哪里听来的消息?”
堆心见北堂雪出来,便道:“回小姐,奴婢是在知味斋听洐王府的丫鬟亲口说的,说是昨夜洐王妃同王爷吵了一架,后来洐王爷去了侍妾房里歇息,洐王妃一时赌气就悬了梁”
“人可救下了吗?”北堂雪问道。
欧阳明珠她并不熟知,但也有过几面之缘,现下听她出了事不由便想问上几句。
“救下了。”堆心松口气的模样,“幸好丫鬟发现的及时,不然可不是一尸两命了么”
话刚说出口。堆心便觉失言,忙拿手捂住了嘴巴。边含糊不清地念叨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斗艳见她如此不由笑了声,“瞧把你吓的,又不是真的出了人命。”
北堂雪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徒然一变。
在原地立了片刻,她忽然小跑着冲出了房门。
“小姐,外面还在下雨!”
堆心见她脸色惊惶,一时顾不得去想原因。弯腰拿起了伞匆匆地追了出去。
脚步踩踏在院中的积水中,惊起无数带着凉意的雨珠。
北堂雪只觉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拦住她!
朦胧的雨幕之中,迎面行来了一位身着对襟罗裙的女子。
待近了些方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却是屏儿。
北堂雪见她神色复杂,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小姐。”屏儿对着北堂雪一行礼,表情略带不忍。
“小蓝已经去了。”
或许是经过格外训练的缘故,造就了她一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格外冷静的口气,可就是这没有任何起伏的一句话。被北堂雪听在耳中,却如同响雷轰鸣一般。
她顿足,呆立在细雨中。
“为什么。”她看向屏儿,声音有些颤意,“她是我北堂府的丫鬟,就算是赐死,也要由我来做主”
“你凭什么代替我私自做决定!”
屏儿闻言垂首,肃然道:“回小姐,小蓝她已经被西宁暗下收买,若再不及时除掉,定会威胁到北堂府以及小姐的安”
“那也轮不到你来决定她的生死!”北堂雪厉声打断她的话,目光烈烈,“是谁给你的权利?”
就在一个时辰前,小蓝还好好地坐在她面前。
她方才那一席话,现在怎么想都像是遗言。
她该早一点发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