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同雪融为了一体的白山茶花。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女子举目望去,低喃道。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变得淡了。
有些东西,随着时间却变得更为深刻。
稍一碰触。便会占据心海,让人防不胜防。
“别跟来。”
女子轻声吩咐,朝着那片白茶花海而去。
凉州百里之外,有人望雪而立。
营帐内几名副将武侯和军师围炉而坐,商讨着作战方案。
这必是一场持久性的苦战。众人来时便已做好了准备。
正事谈罢,一名武侯伸手指了指帐外,道:“将军的伤还未好,就这样淋雪恐怕对伤势恢复不利啊。”
“想必还是在忧心丞相的安危。”年长些的一位副将沉沉地说道,“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啊!”
那一日谈判,在场的几人都知道,攸允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可以放了北堂天漠,但北堂烨必须交出兵符并立誓将北堂家军归入他的麾下北堂烨自是不会同意。
“纵然让丞相抉择,定然也是不愿见北堂家军落入攸允之手的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身处这个位置,太多的时候都是不能依心而行。
“经过此事,将军心性却是大见沉稳了。”
众人闻言只能长长地叹着气。
帐外,北堂烨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
当夜他逃出允亲王府回到营地之后,整整昏迷了一整夜的时间,据军医称,那伤口正中心口的位置,不偏不倚。
若再救治的晚一些,只怕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即使这次勉强医好了,日后也会留下心痛不定时发作的后遗。
然而这种后遗又怎仅仅是身体上的痛。
纵然他知道她对自己有误解,但却不知她竟是恨他恨到了如此地步,恨不得真的亲手将他置之死地。
他竟还傻傻的想要带她离开!
“如果你今日还能侥幸活命的话,那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起她最后那句恨意满满的话,他就觉得自己这么久来的坚持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外面风大,将军还是进去坐着吧,再过一刻便该换药了。”白须的军医上前来叮嘱道。
北堂烨闻言颔首,方转身进了营帐。
北堂府各处都点上了灯火,偌大的饭厅里虽是被火盆烤的暖烘烘的,但仍是叫北堂雪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如同嚼蜡的咽着饭,每一抬眼见身边空荡荡的,就觉得鼻子越发的酸。
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还是一家团圆的除夕夜。
去年是北堂烨不在,但还有北堂天漠,有华颜陪着一同去护城河边放天灯而今年,突然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这还是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以来,过的最叫人窝心的一个除夕。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烟火轰鸣的声音,然后是在空中盛放的嘭然声响。
紧接着便又是两声,三声,接连不断。
大街上人流挤挤两侧挂满了灯笼的热闹场景,她可以构想得到,绯丽的烟火绽放。她也能想象的出。
这里外鲜明的对比,终叫她再也把持不住。
眼泪如同断弦,啪嗒啪嗒的砸落了下来。
几个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见她手下没了动作。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着,互看了一眼皆是一脸的忧色。
却无人敢上前去劝。都是心知这种事情只会越劝越糟糕。
北堂雪终究没能吃完这一顿饭,到一半便搁下了筷子。
堆心陪着回了栖芳院,刚进了院儿便听北堂雪吩咐道:“落锁吧”
“啊?”堆心一怔之后,问道:“小姐不打算出去了么?”
“嗯。”北堂雪点点头,道:“不出去了,就留在家里守岁罢。”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小姐!”张惶并着哭意的声音响起。”小姐,不好了!”
北堂雪闻言回了头,却见是小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灯光的曳摇下隐约可见脸上的泪水。
“出什么事了?”北堂雪见状立马凝神了起来。小蓝向来沉稳冷静,能让她如此惊慌失措,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就听小蓝呜咽着道:“小姐,光萼。光萼她投井了!”
什么!
北堂雪闻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盯着小蓝,喃喃道:“你,你刚才说是。是谁?”
“是光萼,光萼她投井,投井自尽了!”小蓝抽抽搭搭的回答。泪水也越发的汹涌起来。
北堂雪只觉一道响雷炸开在头顶,眼前黑了一瞬,险些站不稳。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