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皆有精兵持矛举盾林立而护。
“若是你们肯降,本王大可饶你们一死。”
他冷冷地开口说道,周遭寂静至极,无人敢开口窃言,端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漾在这夜色之中。
城楼之上,柳岚凌然一笑,后背却已被冷汗所浸湿。
他朝着攸允一抱拳,道:“柳某一介小小门侯,本没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同王爷说话可事到如今,有些话柳某不得不说!”
他徒然提高了声音,细心的人已注意到他虽是还称攸允为王爷,但却不是自称卑职而是在下,其中隐意不言而喻。
“柳门侯但说无妨。”攸允无谓地一笑,眼神却阴鸷无比,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似同一只等待着猎物自己投降的猎豹。
柳岚神色略带愤慨,“王爷同是皇室中人,现下我大卫江山岌岌可危,外敌如狼似虎,在此等关头,王爷不协助皇上清理外患也便罢了,却带重兵攻城,自相残杀!试问,王爷坐拥此等兵力,不但不为国分忧且还挑起内战,比于护国功臣王爷竟宁可去做一个谋逆叛乱的乱臣贼子!岂不令天下人耻笑!实在是悲乎,哀哉!”
说到最后,他已是激动地红了脸去,声音也是愈加高涨,在寂静的四周中格外的醒耳,让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他本就是熟读四书五经,在礼义廉耻的大染缸中熏染了大半辈子的读书人,有此一言倒也合情理,可错就错在,他挑错了时机,选错了对象。
“咻!”
有羽箭破空之音顿起。
“哈哈哈。”攸允仰天笑了几声,声音响如洪钟,他望向还立在城楼之上的柳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自相残杀?这一点做的最好的还要当数先皇!他对天下人谎称本王的父亲死于征战之中,实则却是遭了他的毒手!不同的是,他找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来哄骗世人,而本王不屑于去找这个借口罢了!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本王现在要拿回来,如何算的上是谋反,又有何不妥?”
“你,你纵百般强辩,也难,难堵悠。悠众口。”柳岚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话,便自口中涌出了大口的鲜血,滴落在了前襟。
又是几道长箭猝不及防地朝着他飞射而来。
柳岚身形一晃,笔直地往后仰躺而下。
“柳门侯!”
“柳大哥!”
这时众人才方如梦醒。
有平素跟柳岚走的近的,颇受他的照顾,此际见状已是愤红了眼睛“我跟你们拼了!”
“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也休怪本王手下无情了!”攸允嘴角含着冷笑,挥起了右臂扬声而道:“今日破城在即杀的越多功劳越大,战后论功行赏,封官进爵!”
众人闻言,如同打满了鸡血一般。
攸允挥手而落,立即轰声如雷,涌向城楼,犹如大江之中汹涌的波涛一般,势不可挡。
“快!放箭!”城楼之上有人慌张地喝使着。
城楼之上身居高处,用箭本该是占尽了优势,可奈何敌不寡众,并无甚大成效。
且城下大军见状已摆成了一个整齐的阵型。
左右两翼大军,各守其位,几乎是顷刻之间便堆起了密不透风的盾墙。
弓弩手随即蓄势,弓膝与盾墙之后,只从盾间的缝隙处出箭,不仅完全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且这些弓弩手明显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几乎是箭无虚发。
一时间,城楼之上,鲜血喷溅,惨烈的叫声震的人耳发麻,时不时便有受了重伤的士兵自城楼上跌落而下。
攸允这边已有人开始架起了高梯,准备攀上城墙。
很快,便见墙体之上竖起了一排排的空竹高梯,身着细密软甲的兵士们接二连三的附梯而上,动作灵敏至极。
城墙之上的士兵们越发惊慌了起来,只能慌张地阻拦着即将要冲上城楼上的敌军,左右却无法顾及。
这边的一个砍死了下去,那边却又有三五个要翻过城墙而入,也有不少人在慌乱中失足跌落,更有人在短兵相搏之间被割下了脑袋。
哀嚎声,刀刃相击的声音,还有刀子没入血肉中的声音,交杂在了一起,让人越发毛骨悚然然而那些攀梯的敌军们,似乎根本不知道惧怕,无穷无尽的,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望着城楼下犹如蚂蚁一般密集的敌军,城门守卫们无不是打从心底里发寒。
漫无边际的恐惧感朝着他们袭来。
寡不敌众,很快,优劣势已经分明。
王城城墙横至护城河。有东至西约长有一千五百丈,外缘环周三十千里,城高近四丈,更有垛口近五千,敌台百台。若是发挥得当,可谓占尽优势,可眼下垛口多处失守,军心无不大乱,局势端是无比被动。
攸允脸上挂着运筹帷幄的冷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
待攻破城楼,他便带兵直指皇宫。
他倒要看一看,那个使计绊了他几次的皇帝,究竟还有什么本领可以阻拦他。
一切都已是唾手可得。
本该是他的东西,他今夜便要亲手一一拿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而仰起了头来大笑了出声,他仰视着无边际的广灏苍穹。眼中的光芒锐利而又阴沉。
周围的肃杀之音,掩盖不住他高扬的笑声,笑音之中,满是嗜血和凶狠,犹如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修罗。
“快。再传急报入宫!”
一方敌台之后。是惊惶至极的城门校尉百里石,他脸上挂着半干的血迹,一双眼珠子似乎都要瞪了出来,足以见其惊怒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