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被华颜有心偷偷留了下来。
既是如此,她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眠毒,只当是可以使人沉睡过去的东西罢了。
骆阳煦松了口气,确认道:“照此来说,她应是没有大碍?”
“无碍,最迟明日一早便可醒来。”
“有劳太医了。”听太医断言,不辞紧绷的神经终于算是放松了一些,送着周太医走了出去。
骆阳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弯下身朝着北堂雪问道:“小雪妹妹,我来抱你回去吧?”
北堂雪此刻已经昏迷的全无神智,哪里能回答得了他的话。
“不说就是默认了我就委屈一回吧。”骆阳煦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却带着戏谑的笑意。
曲三和曲七见状,齐齐在心底道:少爷,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的。可以找人代劳。
然而骆阳煦刚伸出手去,还未能触碰到北堂雪,便听一道威严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慢着。”
骆阳煦抬头,却见众人已拜倒行礼。
“参见皇上。”
“平身。”
“皇上来得似乎有些迟了吧。”骆阳煦话里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家小雪活蹦乱跳,好端端地来到宫里,可皇上您瞧瞧,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这看似不着调的话里,明显是有着别的意思的。
是在怪罪宫里的疏忽职守。
慕冬眼神略变,却不是为了骆阳煦隐含的意思,而是为了他那句。我家小雪。
“草民先行告辞。”
骆阳煦拱手作礼,折身准备将榻上的北堂雪抱起身来。
可却见一双大手已先他一步将人打横抱起,那动作,叫作一个自然。
“此事的确是宫里的疏忽,朕自会给北堂丞相一个说法,送北堂小姐回府的事情,也该由朕来。”
说话间,慕冬已抱着昏迷中的北堂雪转身出了内殿。
骆阳煦一怔,忽而轻笑了一声。
华颜还算聪明,料到此刻城门定已被封锁严查,所以并未急着出城。
而她第一件事便是去置办了一身男装。
然后。去了软香坊。
是打算先在这里躲上一宿,明日再寻找机会出城。
这里确实是比酒楼客栈要安全得太多。
虽说公主私自逃出宫去这等事情不可对外公开,大肆巡查,但慕冬手下的暗桩数不胜数,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着。
软香坊这种烟花柳巷,谁也料想不到她一个女子会躲藏在此。
为了不招人耳目,她要了间包厢之后,还随手点了位姑娘的花名作陪。
好在这位姑娘也不是太过奔放,不是太难应付。
华颜心神不定之际,垂眼看向楼下的情形。
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堂,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谁也不去顾及平素的形象,笑语娇声美酒,醉生梦死的景况让人觉得心神恍然。
华颜脑海里忽然存了一个疑问。
一个人,究竟怎样活着,才算不枉来人世赴了这一席?
她曾经想,该是和北堂烨在一起。
但后来这个想法便越来越远了。
她现在只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再多看上他一眼,听他再多说几个字。
原来想法总是会跟着实况而变迁。
不管你当初如何笃定。
“客官应是头次来咱们软香坊吧?”那作陪的女子开口问道,探身替华颜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华颜将酒杯接过,应付地点点头。
耳中忽然闪过一道气愤尖锐的声音。
“滚开,我看谁敢拦我?”
华颜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端听这声音她就猜出了是谁。
她垂目而望,果见有身着华衣的娇美妇人一脸怒气地闯了进来,对试图拦阻的两个小厮怒言相对。
正是周云霓。
“夫人。这,这可使不得啊,您不能进来!”
“我怎么不能进了!我今日偏要进来看一看,哪个狐媚子如此大胆,竟敢蛊惑王爷!”周云霓气红了一张俏脸,今日她才从下人们私底下的谈话中得知,原来宿根近来夜不归宿。竟是迷上了软香坊里的一位新来的姑娘,****都会来此见她。
甚至说是打算抬她进门!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越想越不能容忍,干脆只身找了过来,怎料这两个伙计百般阻挠,任由她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她这才硬闯了进来。
两个小厮早早听出了她的身份,又不好动用武力撵人,也是为难的紧。
见过烈性子的女人不假,可还没见过不顾身份找到妓院里头闹事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