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朕也能放心了。”
“皇上”鹤延寿闻言眼睛有些酸疼,强压下哽咽之音,扬声道:“皇上起驾!”
北堂雪被这尖利的声音给惊回了神,也不管元盛帝看不看得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恭送皇上。”
再抬头之际,却发现眼前多了个人,正是一脸冰凉的慕冬。
百般心思还在揪扯不清的北堂雪,猛地一看到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慕冬蓦然握起她身侧的蓝花茶盏。见只余下了半杯茶,脸色越发的沉,眼神骤冷。”方才我不是同你说了这茶不能喝吗?”
北堂雪还从未听他用此种口气说过话,一时被吓住,“殿,殿下。”
慕冬转头看向她,比夜色更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怒。沉着声音道,“你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北堂雪忽觉眼睛一酸,却不再觉得这样的他令她恐惧,只余下说不清的情绪萦绕在胸腔,她摇头道:“我没喝,这半杯茶洒到衣裙上了。”
慕冬闻言果见她洁白的衣裙上有着未干的茶渍。可仍旧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没喝?”
北堂雪忙不迭的点头,“真的没喝。”
“啪!”他手中紧握的茶杯应声而落,脑袋顿时被失而复得的情绪涨满。
从未有过如此鲜明的感受。清楚的感受到满心的喜悦。
不觉间,嘴角现出有些余悸的一抹笑意,“那就好”
北堂雪怔怔地看着他,觉得被那抹稍纵即逝的笑容恍了心神。
原来,他也是可以有这种表情的。
慕冬自觉方才失态。心思不禁有些繁杂,将视线移开。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我送你出宫。”
北堂雪微一颔首方才的笑,似乎真的是她眼花了吧。
回到北堂府之后的北堂雪,久久无法入眠在那亭中,元盛帝当时确实是对了起了杀意,她清晰的感受得到。
可他最后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杯茶她是因为慕冬的提醒和元盛帝当时的口气猜测出有毒,才故作不小心撒到了身上。
可若是元盛帝坚持要她喝,她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权利。
可他却偏偏没有。
究竟是什么原因?
然而真正扰乱着她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慕冬的反常。
若说以前她还能拿他想拉拢北堂家来作为理由,那么他在亭中略显慌乱的神色,便叫她再也无法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他这样冷清的人,又怎会。
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难以信服。
难道是她漏掉了什么吗?
北堂雪越想越乱,百思不得其解,仰头长吁了一口气,干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愿再想。
让她没想到的是,次日清早她一睁眼,便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元盛帝驾崩了。
不过是几个时辰前,她还噤若寒蝉的同他对面而坐。
想起他昨晚同平时大不同的祥和之色,她忽而明白了什么。
他应是已经觉察到自己是临走之人,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据闻,元盛帝走的极为安静,是天亮之后被鹤延寿发现的,依照身体僵硬和冰冷的程度来看,应是猝于子时。
一代帝王,便这样安静而又轰动的走了。
安静是之于他本身,轰动则是他驾崩后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北堂天漠早早入宫吊唁,此刻的清乾殿内外,举哀成服人人身着孝衣,大殿内挂满了白布帐。
龙华寺的方丈带着寺内弟子盘腿围坐在棺柩旁,吟诵着经文。
元盛帝的尸身静躺在棺柩内,身上铺盖着印有烫金的梵文经被,黄缎织金,五色梵文,每一幅都有活佛念过经,持过咒,是为超度极乐之意。
直待暮落时分,文武百官才分列而出,各自回府。
蓝顶儿官轿在明府门前落了地,明尧之自轿中出来,一天下来,神色有些疲累。
还没踏过大门槛,却听“嗖”的一声响起,迎面飞来一枚泛着寒光的飞镖。
一道黑影疾驰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掠去。
下人们大惊不已,竟有人敢在明府门前公然行刺!
“有刺客,你们几个留下保护老爷!其余的跟我去追!”
明尧之抬手阻止,神色自若地道:“不必追了。”
他提步上前,将那刺入门框里的飞镖拔下,却见那上头赫然绑着一纸书信。
次日,明尧之让人喊了明水浣过去书房。
明水浣毕竟理智,那一日后,便没再闹过,但心里如何作想便不得而知了。
“爹,您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