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殿下。”
目送着他上了步撵,在众人的拥护下起了轿子,北堂雪这才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那墨玉匕首忘了还他。
还有,又一次的救命之恩,还未言谢。
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恩情又岂是一句多谢能够还得清的。
将那匕首拿出,凝视了许久。
高大的城墙在清早的阳光下投放成一大片的阴影,有几缕金灿灿的光线穿各个垒点的缝隙刚好洒在她的脚下。
送行的人们开始接二连三的离去。
今年送走的满腔热血的家人,来年回朝之际,是否还可以在城门前找的回同一张熟悉的脸孔?
谁也不知道。
元盛十八年春,西宁去而复返举兵大肆进举卫国,镇南将军北堂烨奉旨带兵迎战。
此次一役,全然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试探之举,至此,算是正式拉开了诸国之间的征战,兵马不休。
这一日,大清早的白泠泠和温青然并着史红药几人来了北堂府。
彼时北堂雪正窝在书房里练字。
见到几人难得这么齐刷刷的一同过来找她,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未免有些诧异:“大清早的,你们找我做什么?”
见几人明显都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模样,北堂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白泠泠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竟忘了今日是丁香宴了?”
丁香宴?
北堂雪一皱眉,算了一算,今日似乎真的是四月二十二日。
去年是因为明水浣来送帖子她才知晓的,而因她去年拿了琴艺最优,得了那枚丁香坠,出入丁香宴便不再需要帖子,自然也没人再给她送帖子来。
“我确实是给忘了”
温青然掩嘴而笑,“北堂姐姐是练字练的太入神了吧,这才将丁香宴的日子都给忘了。”
白泠泠见她手里握的笔就没放下过,取笑道:“就你那字儿,是该好好练一练了。”
史红药绕到北堂雪的身后,抽出了一张她练字的宣纸来,有些吃惊地道:“嗳,你这字倒是稀奇,我还从未瞧见过不过还挺好看的。”
温青然也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北堂姐姐这字是打哪里学来的?”
北堂雪讪讪地笑了两声,“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瞎胡琢磨出来的。”
她原先也是练着这个时代被推崇的正体楷书,和一些文人雅士钟爱的狂草。
可看惯了仿宋字体的北堂雪,越写着越觉得这笔画等粗方方正正的字实在太呆了一些,便寻思着何必非得写这陌生又看不顺眼的字体,便索性练起了仿宋体。
本就是在现代写惯了的字体,练起来自然是顺手的很。
经过这些时日孜孜不倦的练习,先前觉得十分难掌握住轻重的毛笔。如今握来也觉得没那般困难了。
白泠泠比史红药二人的见识要深一些,觉得这并非像北堂雪所说的那样随随便便。
将那一排排隽秀柔逸的小字看在眼里,“那你可真是会瞎琢磨”
白泠泠看了又看,觉得越看越顺眼,心里的震撼也越来越强。
传出去的话,这便是一种新的字体,影响力当是不小。
史红药对这却不大敏感,只觉着比楷书“瘦”了一些罢了,催促着北堂雪道:“先别写了,赶紧去准备准备。咱们好一道儿去丁香宴!”
北堂雪有些兴致缺缺,去年她过去是为了探清明水浣的意图,是敌是友。却误打误撞的拿了个最优。
对这些场合,实际上她是没多大的兴趣去凑热闹。
本打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史红药三人直勾勾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也罢,左右闷在府里也无事可做。
一行人到了丁香院的时候,不早也不晚。离报名截止还余下小半个时辰。
她们几个一同出现在等候已久的国学院众学子的视线里,自然又免不了一阵轰动。
温青然脸皮薄,在众人的注目下连头也不敢抬。
白泠泠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环顾了一周,转头对着北堂雪道:“华颜公主今日不过来吗?”
北堂雪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发现已有三四天的时间没有看到华颜了。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倒不清楚,待会儿看能不能碰着她。”
几人却是不知此刻华颜宫里已被华颜搅的人仰马翻。
“快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父皇!”
紧锁的门前站着四位羽林军打扮的男子。劝道:“皇上亲口吩咐过,谁也不能私自将公主放出去,否则格杀勿论,请公主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殿内传来华颜的怒喝声,“你们这帮该死的狗奴才!等本宫出去。定要你们人头不保!你们等着瞧!”
紧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瓷器。玉盘被摔碎的噪杂声。
四位羽林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进宫十余载,办过的最令人头疼的差事,也莫过于此了。
虽然是不知道皇上好好地为何要软禁她,但他们也只有奉命办事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