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皇帝得了不治之症,早已不是个秘密,但不曾想,最先按捺不住撕破脸的竟是代代通婚,友好邦交的西宁国。
北堂雪的亲姑姑北堂清,以及前几年嫁过去的华玉公主攸芩,在两国之间的利益中,则显得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三日前,西磬江上鼓声大作,便是西宁敲响的战鼓声,说来西宁这战开的着实是突然而又没头脑。
若论天时,近来晴空万里,月明星密,突然开战想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显然是不可能的,西磬江上防守森严,战船还没开来,便被窥探的清清楚楚了。
地利,卫国西邻西宁,隔着偌大的西磬江和群山,易守难攻,尽占优势,西宁若要进战卫国,少说也有半月的水路。要在这半月里都不被卫国水师发现,实在是不容易。
人和,虽说元盛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卫国还未内讧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比如北堂家,手中掌握着卫国一半的军力,且主力都在王城军营之中,若是西宁发战,应战自然是不必言说的。
所以西宁这战打的委实是毫无道理,毫无胜算,就算是急,也不必急到如此地步吧,难道是想趁着诸国还未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想独吞卫国这块肥肉?
北堂雪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是几片落叶散落,既然西宁能成为除卫国外最强大的国家,那么它的国君,总不该是个有勇无谋的。
卫国这块肥肉,不是单单一国可以吃下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这一点,相信西宁应该很清楚。
可就算如何说也说不通,百般想也想不透,这仗,与三日前确确实实是已经开打了。
北堂雪不想费脑筋再琢磨,唤了小红过来下棋,二人一个比一个烂到无以复加的棋艺,却都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元盛帝也没把西宁这个行为放在眼里,刚听到消息免不得震惊了一番,见对方只带了不足万人前来,定下心来,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北堂烨,兵部尚书明尧之全力辅助。
这种小事,自然是用不着北堂烨亲战的,刘严霸大许是许久没动过他的刘家枪,想磨一磨枪,便自荐前去应战,带了一支北堂家精兵,携了独子刘庆天,便浩浩荡荡的出了王城。
前去送粮草,兵器,药物等事,自然是由兵部全权负责的,而显然明尧之也不可能亲自前去,而此事便落到了一个成日拈花惹草,让明尧之尤其头疼的人身上明景山。
明景山虽说平日里做事狂妄,但其父明尧之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也就老老实实的去了。
明尧之上奏此事之后,元盛帝便金口封了翊卫郞,于刘庆天的中卫郞之职,同属七品。
明尧之是怀着让他历练一番的心思的,这心思倒是跟刘严霸带刘庆天一同上前线如出一辙。
明景山自大军出发之日也就紧跟其上,经过两天两夜的水路,方抵达了扎在西磬江北部一座岛上的军营。
这个岛是早年与西宁开战,被北堂傲群无意间勘探到的,其地势极其利于水战,常年有水师驻守,先皇为了纪念北堂傲群的功劳,特将此岛命名为国公岛。
北堂傲群死后方被追封的谥号,北堂国公。
而卫国开朝至今,也只出了这么一位国公级的人物,虽有世袭制在前,但北堂天漠卸下将军之职后,元盛帝即刻封了相,次日便赐了亲笔匾额悬在了北堂府门前,是谓北堂丞相府。
而之后元盛帝只字未提世袭之事,意思再明显不过。
丞相为官位,而国公为爵位,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也是从那日开始,北堂家对于朝廷,日渐防范,以至于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帝王的心是最大的,可以装下整个天下,同时也是最小的,容不得一根刺。
子时,国公岛,主帐内灯火通明。
有侍卫来报:“启禀将军,翊卫郞押运的粮草已经送来,现人在帐外等候。”
刘严霸闻言抬起了头,将手中密报揣进怀里:“快请!”
刘庆天听了明景山的到来,嗤了一声,低头饮酒。
明景山身着浅绿官袍,撩开厚重的帐帘大步走了进去,身上有着江水特有的潮湿味道,俊朗的面部轮廓绷得紧紧的。
未行将礼,只冲刘严霸拱了拱手:“呵呵,我区区一个七品武将,实在消受不起刘将军如此隆重的接待,这个,还是还给刘将军吧。”
话落,一把断剑抛落在地,哐当一声的声响,让帐内的众人皆是摸不清头脑。
刘严霸见他如此不敬,再加上其之前重伤过刘庆天,望着地上的断剑,口气自然不善:“不知明翊卫,此举是何意啊?”
明景山冷哼一身,眼光眯了眯:“我大老远过来押运粮草,可不是来同贵公子切磋武艺的!贵公子趁我停船之际,企图偷袭,实在让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