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烨闻言朗声笑了几声道:“你哥哥我是做什么的,有次打仗的时候,背着比一头牛还壮的人可是走了三天三夜,就你这点分量,跟棉花一样。”
北堂雪笑了笑,心中感动倍增。
几人一出去便觉凉意袭来,山中昼夜温差本就极大,且还刚下过一场大雨。
月亮已升过枝头,还有几颗闪烁的星星洒在幽深的天空。
北堂雪望着这静谧的景色,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虫鸣声,有些不敢相信就在不久前,自己便在这个地方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还险些丢掉了小命。
“这鬼天气。”向珍珠嘀咕道,双手抱了臂,打了个寒噤。
北堂雪回头望了她一眼道:“走紧着些,搓一搓手,待会儿就不会冷了。”
向珍珠点了头:“就是在洞里烤火烤的暖和,一出来适应不了。”
北堂雪刚转了头,就觉背后一暖,肩膀上多了件衣裳。
只见这衣服的颜色,就知道是宿根,右手移到肩膀刚想将衣服拿下推拒与他,便见宿根走到了右侧,笑的清浅温暖,“衣裳都烤干了,不会再湿着你了。”
见三满和向珍珠一脸好奇的望向她,想起那个湿冷与温暖并存的拥抱,脸色竟是微红,不敢对上宿根的眼光,“我不觉着冷,你穿着吧。”
宿根抬手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她想拿下衣服的手背,“听话。”
向珍珠见二人推来推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我怎么觉得更冷了些。鸡皮疙瘩都起满了。”
北堂雪暗瞥了她一眼,不再推拒,心下心虚之际,却在疑惑宿根这把扇子是打哪里拿出来的。
趴在北堂烨宽阔温暖的背上,细细听着几人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时而像是踩到树叶的沙沙声,时而像是溅到水洼的淅沥声。
月光穿过枝叶,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在月光的折射下,被雨水洗刷过的树叶或野草,都闪着晶亮的光芒。
一路上别说是野兽,就算是野鸡野兔都未看到半只,偶尔也就一两只青蛙呱呱呱的叫着,见几人走来也赶紧躲了起来。
绿叶上飘摇的月光,溪流上跳动的月光,树林剪影里随着几人的前行而同步轻移的月光,月光牵动着的虫鸣和蛙鸣,在北堂雪心头烙下了美好的印记。
若是这个世上的幸福可以衡量,那她失去了安子的情谊,而换来了这些说不清的幸福,那确实是赚到了。
可,幸福似乎真的不是可以衡量的,也不是可以等量替换的吧,不然,她为何还是觉得心里某个角落不再完整了那里曾经装下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几人回到望月凝的时候片刻都未作停留,云实和光萼也似乎早早得了消息,已收拾妥当,还在昏睡中的西廷玉被单独安置在了一辆马车之中,由阿庄送回驿馆。
北堂烨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回了王城。
城门已关,城墙上的哨兵远远便看到这行的极快的马车和两匹高头大马,待到马车停在城楼之下,也不见哨兵们的表情有丝毫松动,不见放行的意思,显然是习惯了对深夜进城的人熟若无睹。
北堂烨心急北堂雪的伤势,道:“有急事进城,还请行方便开城门放行!”
闻得这焦急的话语,几名哨兵这才往城楼下望去,想看看竟是谁人有如此大的口气,说的轻松,这城门岂是你开就开的,他当是他家后门呢?
借着微黄的灯光俯首望去,便见两位英姿不凡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马上,目光皆是凛然。
直觉便是非富则贵,几名哨兵见状,皆是没了戾气。
“二位还是天亮再来吧,如今城门已关,我们实在不好擅自开这城门放行。”虽是直觉二人带了股贵气,但这王城中能让他们不管不顾破例开城门放行的还真没几个人。
天亮?开什么玩笑,阿雪的伤能耽搁到天亮?北堂烨扫了几位哨兵一眼,模样皆是眼生,“你们木总兵何在?”
几人一听他开口便找总兵大人,心下疑惑,互看一眼道:“木总兵今日视察完后,前一脚刚刚回了府去。”
北堂烨咬了咬牙,只得道:“我乃镇南将军北堂烨,速速开了城门放行!”
用身份压人,还真是不习惯。
几名哨兵面色几变,北堂将军!
那可是大大小小将士的偶像,手握北堂家军兵权,官拜镇南将军,开个区区城门确实没什么问题。
可,总不能他说是北堂将军就是北堂将军吧,正所谓口说无凭。
若是真是北堂将军,得罪了他,别说他会不会放过他们,就算他不追究,只怕他们也没脸在呆在兵部了,要知道,这可是全民偶像啊!
“这,不知北堂将军深夜进城吗,有何要事?”百般思量之下,只得打起了太极来。
北堂烨没能忍住地声骂了句娘,刚想开口,便见自几名哨兵后面走来了一位蓄着小胡子的身穿兵服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哨兵见到来人,喜的不得了,小声的道:“柳门候!楼下有自称是镇南将军之人,要求属下开城门,属下不识北堂将军相貌,不知柳门候是否见过北堂将军?”
柳岚乃是正城门的一位小小门候,管辖着十来位哨兵,是位实打实的闲差,只有木总兵前来视察的时候他才会露个脸,其余的时间都很难得见。
他又打了个哈欠,一口的酒气,拍了拍说话那哨兵的头:“你没见过,你爷爷我哪里会见过。待我看一看。”
哨兵嫌恶的捏了鼻子,没见过还看什么看啊真是的。
待望见城楼下二人不耐的神情之时,柳岚的酒霎时醒了大半,揉了揉眼睛,喃喃的道:“我这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