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也是因为此事而提出了卸官回乡。
别看骆阳煦起初接触时看似健朗,实则也是个自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一般的大户人家普遍都爱养花弄草,以彰显风雅之情,而骆家闻名的不是花园,而是一座药园。
各种稀有的药材应有尽有,即便是不适宜当地气候的,也都养的好好的,消耗的财力物力数不胜数。
然而纵然如此,也无法根除骆阳煦的病。
听罢北堂天漠说的这些话,北堂雪略有些出神。
“起初以为是能医好的,这些年来也很有起色,可不知怎么,自从三年前他王城一行,回来之后便莫名加重了许多,药石无效……”
她耳边回响着骆老爷子这句沉沉的话来。
骆老爷子这下半生都将心思搁在了骆阳煦的身体上,现在,他能用上了“药石无效”四个字……这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骆阳煦连续昏迷了三天三夜。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北堂雪坐在桌边,正单手支着下颌发呆。
他嘴角溢出一丝虚弱的笑。
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她,真好。
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竟会让他觉得如此满足。
“在想些什么……”
北堂雪闻言蓦然转回了头来,见他醒了,脸上顿时现出笑意来。”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骆阳煦轻轻摇头。
“睡了一觉,觉得很好。”
北堂雪听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什么叫睡了一觉,你可知你这一觉……”余下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骆阳煦又笑,眼睛都弯了起来,问她,“你怕我就这么死了?”
这个人,总是能以这么轻松的口气来谈论生死。
北堂雪压下心口泛起的情绪。道:“你可没这么容易死!”
“为何?”骆阳煦挑眉看她。
“因为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像你这种祸害中的祸害,命硬着呢。”
“哈哈哈……”骆阳煦赞同的点头
骆阳煦清醒过来的第二日。北堂烨便要上路回王城了。
骆老爷子和北堂雪,北堂天漠将他送出了骆府。
“可有什么事情要我传达吗?”随从替北堂烨牵来了马,北堂烨倒没急着上马,看向北堂雪问道。
北堂雪摇了摇头。
北堂烨看了她好一会儿,适才也只是叹了口气。翻身上马。
“等一等。”北堂雪忽然叫住他,几步走到他身边,抬头看向他道:“别告诉他。”
“为什么?”北堂烨皱眉,“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回王城?”
他了解北堂雪,知道她根本放不下。
北堂雪摇摇头。”如果要说,我想亲口告诉他。如果不必说,那为何还要打扰别人。”
这三年来,即便没有她,他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娶妃生子,君临天下。
或许,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重要。
他的生命里,有她没她,也并无太大的区别。
是她把自己设想的太不可或缺。
北堂烨静默了片刻,终也点了头。
将北堂烨送走之后,北堂雪推着北堂天漠回了院子。
“爹知道你性子倔,但很多事情,若是错失过去,便是一辈子了。”北堂天漠语重心长地说道。
北堂雪倒茶的动作未有停顿,只问道:“错失有时不是世人能控制得的,若是已经错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呢?”
“你确定真的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北堂雪不语。
北堂天漠叹了口气,道:“若真的再无可能,那便舍下吧。为了一个认定了再不可能有结果的人诸多劳心,委实不值得。爹可不想见你一直这样下去”
北堂雪轻轻点头:“我知道……”。
也许是在巫谷里待得久了,北堂雪觉得,今年的除夕格外的热闹。
骆府上下张灯结彩,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爷爷,您教我的我都背熟了,家训也抄完了,今晚可以出去看焰火了吧!”松尾一身宝蓝色缎袍,身量似又长高了不少,眉目间带着笑问道。
十日前,骆老爷子办了场热热闹闹的认亲仪式。可是在广阳城中炸开了锅,成了一桩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情。
骆老爷子思虑周全,对外宣称松尾是他失散在外的旁支后代,将人认回族谱,改名骆松帷。
松尾是同骆阳煦,还有骆老爷子十分投机,很得骆老爷子青眼,时常将人逗得开怀大笑,骆老爷子一生识人无数,看人精准,又是个做事极风风火火的,所以当骆阳煦将这事提出来的时候,骆老爷子当场便拍案定下了。
松尾失去了至亲之人,现下能有这么一个家,北堂雪自然乐见其成。
今晚除夕,广阳是也有场焰火大会,而这场焰火大会的筹办者,则是有着广阳一方之主之称的骆家了。
一行人用罢了晚食,带了几个随从便出了府。
一场热闹无比,璀璨绝伦的焰火大会北堂雪似没看进去多少。
果然,心里装着事情,眼里便就看不进东西。
松尾推着北堂天漠并着骆老爷子几个人行在前头,多数人都识得骆老爷子,对他都是既尊重又仰慕,故在这喧闹拥挤的环境中,总有人自觉的给他们让着道儿。
骆阳煦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尚可,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绚丽的焰火给染就了颜色。
“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北堂雪不知该怎么回答,扯开了话题,道:“怎么,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