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央是一条可供二人并肩而行的小道,皆是用大块的青石板铺就。
太阳刚刚升起,茂密的竹叶几乎挡住了全部的阳光,只有斑斑点点的阳光落在青石板上。
卫国的气候和土壤是极难养成此等茁壮的竹子的,北堂小女且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也是这片竹林。
这竹林未成之前,此处原是建着的三座偏院,而这三座院子,据说是当年北堂雪的爷爷准备给北堂天漠多纳上几房妻妾的备用之处,奈何后来没怎么用得上。
于是,某天北堂小女且说很是向往西宁国的竹林子,北堂天漠二话不说便把这三座未曾有人入住过的院子给夷成了平地。
花了无数人脉和钱财从西宁国请来了闻名遐迩的养竹大师元子竹,由于元大师这名字起得颇是符合他的职业,绰号便又称竹子园。
传说中的竹子园大师是个神一般的人物,据说纵使是在沙漠里,也能养出竹子来。
这竹林的土,也是从西宁国一车一车拉回来的,耗了多少人力物力自是不必言说。
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装着养竹土的马车在王城大街上不曾间断过,而在卫国出了名的清俭低调的北堂丞相,此举可谓是轰动一时。
竹子园大师果真也是名不虚传,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完成了这在常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几千株上好的竹苗成活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其中有一株便是意外夭折在了北堂烨的脚下。
竹子园大师也相当负责,又细细观察了半月,见竹子的长势甚好,次日便打算辞行,把向来不外传的独家竹肥配方也一并送给了北堂天漠,嘱咐着他只要月月施上一次肥,这片土壤便会一直维持着最适合竹子生长的湿度。
北堂天漠一一应下,感动之余又邀请竹子园大师临走之前再去竹园看上一看。
大师自是应下,可这一看便看出事儿来了,在北堂天漠毒辣的目光搜寻中,终于让他寻着了一片发黄的竹叶,于是便惊骇的问道:“大师您看,这叶子怎地都黄了!若是此般下去会不会整片竹林都黄掉?”
竹子园大师呆了一呆,接过那片叶子端详了一会儿,“这很正常,属于不可控的,并不会影响到其它竹叶。”
然而北堂天漠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他在观察一段时间。
这一观察便观察到了一个落叶缤纷的季节。
“大师,这竹子现在还都这么细,会不会被雪给压折?”
竹子园大师又是一呆:“我还从未见过被雪压折了的竹子,竹身去了竹叶并无什么支撑力,且竹子是有韧性的,雪积不了多厚便会掉落。”
“大师,你之前未来过卫国,自是有所不知,我们卫国入冬大雪便不断,实在不比西宁的气候,不若来年待竹子长出新叶,大师且观察观察再走不迟,也好教一教下人们如何做好防冻抗雪的准备。”
转眼秋去冬来,竹子园大师望着皑皑白雪覆在光秃秃的竹身上,思念着远在西宁的家人,忽然顿悟出了一个哲理,人,不能过分看重钱财。
竹子园大师足足在北堂府住了两年有余,为了不再让北堂天漠挑出刺来,可谓是倾尽毕生所学的调养着北堂府这片竹林,临走之前方道:“如今这片林子都比我后山那片长势还要好上几分了!”语气自是酸极。
北堂雪忆起北堂小女且的生平,实在让人很是不解,在这种温馨的环境下成长,她那忧郁的性子究竟是如何养成的。
思索间,已出了竹林到了沁庭院。
“小女且安好。”守在院门口的小蓝见北堂雪过来,忙的行着礼。
“我爹可起了?”
“回小女且,老爷半个时辰前便已起身了。正在院中打拳呢。”
北堂雪笑着颔首,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
“爹,我来了!”
北堂天漠早上素来有打拳练剑的习惯,在自己院中也就未穿长袍大褂,一身白色里衣,更显得有几分亲切感。
闻听北堂雪的喊声,便笑着转了头,“哟,还真来了啊。”
北堂雪小跑着走近,到了北堂天漠跟前,仰着脸望着他笑道:“那当然了,我说过我一定要好好学武,来日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爹爹和哥哥,还要保护北堂家!”
北堂天漠见她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两颊的酒窝若现,两颗微微露出的小虎牙更显出几分娇俏,再望到那双流光溢彩的清眸,脑海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一张精致的容颜,眼睛蓦地有些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