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烨这才注意到在夜色中一身黑色男装,肤色算不得白,也确实没什么存在感的向珍珠,“姑娘莫要生气,方才确实是我口不择言了。”北堂烨没敢说自己压根就没看到她。
北堂雪赶忙见缝插针:“哎呀,大家又不是外人,哥,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向伯伯的女儿珍珠,今日随向伯伯刚到的王城,要在咱们府里小住些时日。”
“珍珠,这便是我哥北堂烨了。来,大家认识认识。”
北堂烨露出恍然的表情来,拱手道:“前些日子便听家父提起过,说是自大漠要来贵客,乃是他的至交,今日我还未得空回府,并未见到向姑娘,未能认出向姑娘,不礼之处还请不要介怀。”
向珍珠见北堂烨认错态度良好,也恢复了一贯的豪爽:“客气了,就同阿雪所说咱们两家算不得什么外人!”
北堂雪见状满意的很,含笑点头,“如此,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免得爹和向伯伯挂心。”
“恩,眼下确实有些晚了。”北堂烨话罢,吩咐随从把马车赶到软香坊后门,便携着北堂雪和向珍珠一同出了后院。
北堂烨望了望对面坐着同向珍珠说笑的北堂雪,一时觉得,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实在未能想起,本身又是个怕麻烦的人,便也不作他想。
直待到三人回到北堂府之际,北堂烨这才想起自己忽略的是什么。
却听王管家说北堂天漠同向师海出去办事还未回来,这才放了心,毕竟北堂雪平安无事,这事便也不必告诉北堂天漠,免得又徒增担忧。
而一路上气也早早便消了,此刻也发作不起来,只得把北堂雪送回了栖芳院,又差人把向珍珠引到早在半个月北堂老爹便吩咐王管家为fù_nǚ二人收拾出来的院儿里。
一切妥当后,北堂烨才回了房歇息。
安全抵达栖芳院的北堂雪,这才松了口气,暗叹逃过一劫。
小红见北堂雪回来,忙的迎了上去:“小女且,可担心死奴婢了,您怎地到现在才回来啊?”
“有些事给耽搁了。”北堂雪挥了挥手,略带些疲惫。
待北堂雪走进外间坐下,眼下灯火通亮,小红才瞧见北堂雪竟是一身男装,四位丫鬟更是看直了眼,可都知不该多说,而小红看见北堂雪眼底的倦怠,也没再问什么。
“小女且,上回您说想把床帐子和被褥的颜色换一换,今日已赶制出来了,奴婢方才已替您给换上了。”
北堂雪颔首,那清一色的白,回回熄了灯都让自己觉得有些害怕。
“你们赶紧准备小女且沐浴要用的物件儿,今日都是与你说过了,可是会了的?”
四位丫鬟应下,便退了出去。
“小女且,待会沐浴完,早些歇息吧。”小红贴心的走到北堂雪身侧,为她揉捏着肩膀。
北堂雪舒服的阖上了眼睛,“按理我是该给她们赐名儿的吧?”
“是的,可咱府中的丫鬟,每个色儿都被老爷赐过了,红紫蓝青绿黄。唉对了,还有黑白两色儿呢,恩。不过白色太不吉利,小黑小黑,小女且,这名儿听着是不是有些怪异啊?”小红颇是苦恼的皱了皱眉。
北堂雪哑然了好一会儿,方道:“小黑这名儿倒还可以,可后院儿拴着三满养的那条狗叫大黑,未免会让三满觉着咱们是在模仿他,所以还是算了吧。”
小红点头:“恩。那该给她们起什么名儿呢,小花小草小荷小葱也都有的了。”
北堂雪抚了抚额,到底是北堂家的人实在词穷还是懒得费心,怎么就独独跟这小字死磕上了。
沐浴完罢,北堂雪觉得困意尤甚,把取名一事儿推到明日,便拨开珠帘走进了里间。
然而看到眼前的情形,却让北堂雪精神为之一振,困意全无。
盯着眼前大红色的床纱,大红色的被褥,甚至是大红色的枕头,更要命的是叠放在枕边大红色绣着华贵牡丹花的睡衣,北堂雪觉得一下子由先前的灵堂变成了喜堂。
跟进来的小红但见满室红光,甚觉顺眼。
“小红。”
“奴婢在呢。”
北堂雪转脸见她一脸喜悦的神色,与这周遭的环境衬托起来,真有几分洞房花烛的意味。
北堂雪平复了一下心情,径直走到床前,拿起那套大红色丝绸睡衣,走到屏风后头,换下了自己一身雪白的那套。
试想若是穿的一身白,躺在那大红的床上,该是何等的诡异。
“小女且,您穿这颜色可真是好看!”小红两眼放光,欢喜的道。
“这颜色好固然是极好的,可没个喜事什么的,会不会太不应景了一些。”
小红这才恍然:“奴婢倒是忽略这个了。明日我便吩咐下去再赶制几床颜色淡些的?”
北堂雪见小红还算开窍,也不再多说,便爬上了那与喜床无异的香床。
不知为何,红色分明是大喜之色,却让北堂雪狠狠的发了一场噩梦。
梦里是通色的大红,那颜色让北堂雪觉着比鲜血还要艳上几分。
待北堂雪适应了那浓烈的颜色之后,隐约可见红雾中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背影,青丝未束,甚至有些凌乱,步履蹒跚。
“杀了她!杀了她!”耳畔徒然响起一阵暴喝声,却见众多衣着怪异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举着火把追向那身着喜服的女子。
“杀了那个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