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微臣、臣女参加华颜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北堂雪抬头只见自己右侧,不足十步远的大道中央,停下了一顶紫色的轿撵,自那高顶儿华贵的轿中,被几个丫鬟搀扶而出的一个身着蓝色宫装的女子,正是华颜公主。
北堂雪既有北堂小姐的记忆,自是知道这华颜公主是心仪北堂烨的,脑袋稍稍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沟沟壑壑,心道既然有人来清场了,兴许就不用自己再费口舌了。
北堂雪垂首矮下身子,正欲行礼之际,便见一双纤长玉手轻扶在了自己的手肘上方。
自上方传来不冷不暖的声音:“北堂小姐大病初愈,不必过多拘泥礼数。”
“多谢公主。”北堂雪福了一福,才抬头见着这华颜公主的真容。
只见其一身蓝底儿绸缎宫装,上头绣着细碎梅花的锦缎交领,下面穿着一件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雪白的织锦攒珠缎带,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虽那小巧的鼻梁和樱口都生的娇美,可配上这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却凭空给人以不怒而威的感觉。
北堂雪见她似是打量自己,便回一礼貌一笑,在记忆里,北堂小姐十岁生辰那年,曾被人推进北堂府后花园的荷塘之中。
由于当时是被人从背后推入,所以并不确定此人是谁,可但凡是当时在后花园的小姐们,虽不敢明言,但言语间都有着隐隐暗示,是华颜公主所为。
索性北堂小姐被及时救上,并无大碍,又因此事牵扯到了华颜公主,最后便不了了之了,也是从那年起,北堂烨对其日渐生了疏远的心思。
北堂雪此刻想来,却觉得此事有些说不通,虽华颜公主任性了些,但她既然喜欢北堂烨,又为何要伤害他的亲妹妹,且北堂小姐性子柔弱,向来不与人交恶,是绝不会产生与华颜公主起争执的可能。
“如今,身体可是痊愈了?”华颜公主眼神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疑惑,口气中带了几丝关切,但似乎又不想刻意亲近,带着不可查的矛盾。
“劳烦公主忧心,臣女的身子如今已是大好。”
华颜公主微微点头,这才转过了身子道:“都起来吧。”
“多谢公主。”众人缓缓的立起了身,规矩的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儿,虽是好奇终于露了面的北堂大小姐,究竟是何模样,但也没那个胆子敢直视公主,且这公主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北堂雪见状已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小声的嘱咐了三满去搬了两张椅子,再泡壶好茶过来。
待华颜公主坐下后,自己才落了座。
两侧穿着华丽的侍女为华颜公主扇着羽扇,华颜公主倒也不急,细细的品着香茗。
“这天儿这般热,各位还****赶往丞相府,还真是难为各位了。”华颜的口气中带着几分笑意,眼神却是凌厉的扫向下面的众人。
众人哪里敢出声,只得立在正烈的日头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关于这些日子的事儿,本宫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所谓男婚女嫁,本是合乎常理、无何厚非之事,本宫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北堂雪抬眼望了望华颜公主,见华颜这阵势定不是打算拿权势和威逼来解决这事儿了。
“可诸位,可记得半月之后,是什么日子?”华颜脸上没了笑意,口气也硬了三分。
众人纷纷露出思索的表情,官家的少爷小姐们,多数已是猜到了华颜打的主意,头更是低了些,心中忐忑。
而一般的百姓和少数不知事的,还是一派疑惑的神情。
“姚敏,你且与本宫说说,这半月之后的今日,是什么日子。”华颜公主头也不抬的道。
北堂雪望向一脸不安的走上前的粉衫女子,相貌平平,只算得上中等,看着眼生的很,应是北堂小姐生前并未有过什么交集。
北堂雪不由心道,这女子胆怯的表情一看便是对华颜所提之事一无所知,看来今日是要做华颜公主清场的开山斧了。
姚敏额角落下几滴汗水,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到可闻针落的场景里,却是清晰无比的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回。回公主的话,臣女。臣女不知。”
此话一出,周遭的众人无一不倒吸了口冷气,只盼着近年来收敛了许多的华颜公主,不要迁怒到自己身上来就成。
可是,众人忽略了一点,但凡与北堂烨有那么一丝关联,或是本没干连,却让华颜觉得有那么一毫关系的事儿上,华颜公主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收敛。
之所以耐着性子,寻这光明正大的借口来与众人慢慢周旋,也是同是否收敛无关的,而是因为北堂烨不喜蛮不讲理的女子。
虽然这之于蛮不讲理了好些年的华颜来说,委实是让她为难了些,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的,向其靠拢。
“啪嚓!”一声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让众人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这回是彻底的被拽到了嗓子眼。
以开山斧姚敏为首的众人,噗通噗通的全都俯首跪了地大呼公主千岁息怒。
而其中几个平日里与姚敏交恶的小姐们,却不禁生出了看好戏的心理。
北堂雪早早便预料到,会上演摔杯子的戏码,所以除了心疼自家那白瓷杯之外,也并无过多意外,自然也没错过看似愤怒的华颜公主,眼下一闪而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