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决定要见面,但我们很有默契地不讨论细节。更有默契的是,我们都会在深夜三点一刻上线,然后聊到天亮。
下了线,天也已蒙蒙亮了。上次跟她聊天,忘了吃中饭,可谓忘食。这次跟她聊天,牺牲了睡眠,可谓废寝。废寝与忘食兼而有之,那么我们应该可以算是有相当程度的熟识了吧!
虽然已经决定要见面,但我们很有默契地不讨论细节。更有默契的是,我们都会在深夜三点一刻上线,然后聊到天亮。都聊些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到时都会有话说。但一定不是风花雪月。也不会是曾文惠是否抽过眼袋脂肪,或连战是否又踹了连方瑀几脚。当然更不会是林志颖是否混过帮派,或陈进兴的入珠到底有几颗的八卦。
至于姓名,阿泰倒是交代我千万别问。
“因为问了姓名后,你就得记住。以后女友多了,很容易搞混。”
“那你怎么区分这些女孩子呢?”
“情圣守则第一条:必须以相同的昵名称呼不同的女人。因为你对一个女孩子感到兴趣的原因,不会是名字。而且愈是漂亮的女孩子,愈容易被人问姓名,问久了她就会烦。所以当你一直不问她名字时,她反而会主动告诉你。”
“她如果主动告诉你名字后,又该如何?”
“good question.”
阿泰赞许似的拍拍我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首先你得赞美她的名字。形容词可有四种:气质、特别、好听、亲切。如果她的名字只可能在小说中出现,你要说她的名字很有气质;如果她的名字像男生,或是很奇怪,你要说她的名字很特别;如果她的名字实在是普普通通,乏善可陈,你要说她的名字很好听;如果她的名字很通俗,到处可见,你要说她的名字很亲切。”
阿泰喝了口水,接着说:“然后你不用刻意去记,因为如果你很喜欢这女孩,你自然会记得。你若不怎么喜欢,那么记了也没用。”这有点玄,听不太懂。
“痞子,因为女孩子若打电话给你,很喜欢让你猜猜她是谁。一方面是好玩,另一方面也想测试你是否还有别的女人。万一你猜错,或根本忘了她是谁,那怎么办?所以你一律称呼她们为‘宝宝’或‘贝贝’就对了。这就叫做‘以不变应万变’。”
阿泰拿出一本他所谓的“罹难者手册”,里面记载着被他征服过的女孩。
“痞子,你看看,这里面的女孩子都没有姓名。基本上我是用身高体重和三围来加以编号,并依个性分为五大类:‘b’为泼辣,‘c’为冷酷,‘h’为热情,‘n’为天真,‘t’为温柔。”
然后阿泰将手指往右移,移到备注栏上。
“备注栏写上生日和初吻发生的时间、地点,还有我挨了几个巴掌,以及当时的天气状况、她的穿着与口红的颜色。”
太夸张了吧!这样也能混?
“痞子,所以我说你道行太浅,天底下绝对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相信,你能记得初吻的细节,却忘了她姓名的荒诞事。即使你此时不小心叫错她的名字,她也会认为你在开玩笑,于是会轻轻打一下你的肩膀,然后说:你好坏。”
“痞子,千万要记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下你一定要挨。然后要说:对,我实在是很坏。最好再加上一句:我是说真的。女孩子很奇怪,你明明已经承认你很坏了,她反而会觉得你很善良有趣。过了这关后,你就不会有良心上的谴责了。”
是吗?为什么呢?
“你已经告诉她实话,又说明了你的危险性,她若要飞蛾扑火也只好由她。姜太公都已经不怎么想钓鱼了,鱼儿还是硬要上钩,你能有什么办法。”
阿泰说完,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痞子,你不要以为我很随便。所谓盗亦有道,我其实是很有原则的。我的原则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欺骗女孩子。”
我听你在放屁,你若有原则,那宫雪花就会是纯情少女了。
“痞子,我再举例来说明我的原则。女孩子常喜欢问我一些问题,其中最棘手与最麻烦的问题就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女朋友?和你以前到底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
没错,这两个问题对阿泰而言,都是致命伤。
我不相信他能安全下庄而不撒谎。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我当然老实说我还有其他的女朋友,而她们的名字都叫‘贝贝’,因为我一直称呼我的女友们为‘贝贝’。但问我问题的女孩子,会以为我都是在说她。于是她们通常会带点歉意对我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这么好混?我不太相信。
“当然有一些比较难缠的女孩子,仍然会不太相信。这时我就会发誓,而且愈毒愈好。因为我是说实话,也不怕遭报应。”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比较高难度了。我会告诉她:你先说。如果她不说,皆大欢喜;如果她说了,我就会说:既然你已说给我,何苦还要听我说。有时幸运点,可以混过去。万一她又追问why?我会回答:听到你过去的情史,使得爱你的我内心多了一分忌妒,也多了一分痛苦。我不愿同样的忌妒与痛苦,加诸我爱的女孩身上。”阿泰露出微笑,说,“这时应该已经混过去,但如果她就是要我说,我只好说:好,我招了。我一直以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xx个女孩。但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这些女孩根本不曾存在过。”
“阿泰,你这样不会太滥情吗?”“非也非也,我这样叫多情。”“多情和滥情还不都是一样。”“痞子,这怎么会一样?差一个字就不纯洁了哦!”“啊?”
“多情与滥情虽然都有个情字,但差别在‘多’与‘滥’。多也者,丰富充足也;滥也者,浪费乱用也。多未必会滥,滥也未必一定要多。就像有钱人未必爱乱花钱,而爱乱花钱的也未必是有钱人。但大家都觉得有钱人一定爱乱花钱,其实有钱人只是有很多钱可花而已。有没有钱是能力问题,但乱不乱花却是个性问题。所以由此观之,我算是一个很吝啬的有钱人。”
开什么玩笑?如果阿泰这样叫吝啬,那我叫啥?“痞子,你当然比我吝啬。不过那是因为你根本没钱可花的缘故。”shit!阿泰又借机损我一顿。“痞子,其实对女孩子真正危险的,不是像我这种吝啬的有钱人,而是明明没钱却到处乱花钱并假装很有钱的人。”
阿泰如果还不危险,那我就是国家安全局的局长了。
“好了,今天的机会教育就到此,我现在要去赴c-163-47-33-23-32的约。总之,你别问她的名字。‘不听情圣言,失恋在眼前’,懂吗?痞子。”
阿泰唱着《我现在要出征》,然后离开了研究室。
看在阿泰这么苦口婆心的面子上,我只好听他的劝。因此我一直不知道轻舞飞扬的芳名。而她也是一样,并不问我的名字。难道也有个女阿泰?我常常这么纳闷着。
深夜三点一刻已到,又该上工了。“痞子﹍今天过得好吗?﹍:)”其实我的生活是很机械而单纯的,所以我对生活的要求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没发生什么倒霉事,那就是很幸运了。“痞子﹍那你今天倒霉吗?”
“今天还好…前几天气温不稳定…染上点风寒…”
“那你好点了吗?还有力气打字吗?我很关心的哦﹍”
“早就好了…除了还有点头痛发烧咳嗽流鼻水喉咙痛和上吐下泻外…”
“痞子﹍你真的很痞耶﹍你到底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