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睿跟着大哥磕了个头告退,站起身方才发现大哥依旧牵着大嫂的手,这才明白皇帝那句若有所指的话是从何而来。等到出了乾清宫,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见陈善昭依旧不曾放手,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大哥,大庭广众之下,你可留点分寸。”
“皇爷爷都没说,别人说话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但陈善昭见章晗又使劲甩了甩自己的手,终究还是放开了。等到一路从玄武门出宫,先催着章晗上了凤轿的时候,陈善昭方才拉住了要去上马的陈善睿,低声说道:“四弟,别骑马了,上我的车说话。”
“嗯?”
尽管陈善睿一贯不喜欢坐车乘轿,闻言有些不太情愿,但见陈善昭面色郑重,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等到上了陈善昭那辆车时,他坐定之后正要说话,却只见陈善昭突然站了起来,在车厢四周摆弄了一阵子,这才再次坐下。
“大哥,你这是……”
“今后非比寻常,你能少出门就尽量少出门,不要再骑马,最好坐车,而且最好是我这辆车。”见陈善睿露出了分明的异色,他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车厢乃是早年定制的,内衬碎钢板,能防弩箭。四处机括放下之后,纵使想硬闯的人也会撞个头破血流。”
这样明白的解释若是陈善睿还听不明白,他就是猪脑袋了。想到秦王府的变故,以及西安府传来的消息,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立时开口问道:“陈善聪那死胖子是不是借着捏造王妃有孕,自己从旁照料,然后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悄悄离京?还有二叔秦王……这是真的要造反?”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两个消息加在一块佐证,别人都只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陈善昭紧紧抿着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而且消息传到朝野,那些原本就因为父王功高而心中忌惮的大臣们,恐怕反应会更激烈,咱们的处境,也会更艰难。”
“只要皇爷爷还信赖……”
陈善睿的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截然而止。皇帝如今的状况今日一见,已经是很明显了,否则为何昨晚上要突然把诸王全部禁在宫中?更何况经秦王府一事,同样拥兵众多的父王,自然而然便是众矢之的!而他们这两个嫡子都留在京城,倘若出了什么事,父王不说,母亲该有多担心?那一瞬间,陈善睿不禁狠狠捏住了拳头。
“四弟,若有万一,你大嫂还有你侄儿,我就托付给你和四弟妹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陈善睿只觉得脑袋简直要炸开了。虽则一直对陈善昭深得圣眷颇有些不以为然,尽管总觉得这大哥太文弱根本没继承着父王的英明神武,却偏偏是世子,可在京城这一年多,兄弟相处的机会多了,他渐渐也觉得陈善昭固然不会武,人还是不错的。因而,他在反应过来之后,立时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到了那地步,我和凌儿自然会护着你和大嫂还有侄儿杀出去,京卫这些软脚虾还能比那些蒙人女真以及叛党更厉害不成,更何况他们也不敢!”
“总之你记着我这句话就行了。”
陈善昭环抱双手,却是没再去看陈善睿那张恼怒的脸,而心中却闪过了妻子儿子的脸。他这个赵王世子在京城时间太长,遇到这种事可说是天然的靶子。早就预留的后路,该是时候准备起来了。只看妻子前时临产的情形就知道,太子容不下他的父王,也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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