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芳阁正房明间里,秋韵和芳草领着上过茶之后,便退了下去,留着偌大的地方给章晗和章锋章晟fù_nǚ三人说话。[~]
“好妹妹,我这不是担心吗?你硬是自己独自留在京城,我和爹在外头打仗是吃不好睡不香,甭提多担心了。唔……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章晟绞尽脑汁方才想起了这么一句自己记得的俗语,立时振振有词搬了出来,随即还讨好似的说道,“再说,我那时候主动请缨,也是因为进退两难没有办法,很有把握的……”
“少给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
章晗斜睨了章晟一眼,这才面带嗔怒地看着章锋道:“爹,大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在军中又是上司又是父亲,也不管管他!”
“怎么管?他这性子从小如此,好了伤疤忘了疼!”章锋没好气地看着缩头缩脑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道,“更何况,打仗的事情便是在战机二字,战机一闪即逝,纵有风险也只能硬上。而且东安郡王和你大哥投契得很,你大哥说什么他都觉得对脾气是好主意,一来二去,我也只能竭力拾遗补缺而已。所幸老天垂青,这几仗都没出什么大纰漏,旧日弟兄虽有重伤的,可也没折损,否则我真对不起他们!”
“爹,慈不掌兵,大伙都说了不怪您。再说这一趟仗打下来,之前咱们这些人中。至少得出三五个百户,总旗更不必说,日后也能带挈儿孙一把,大伙都是感激你的。”章晟终于寻到空子插了一句话,见妹妹凤目一瞪,又朝自己扫了过来,他只得赶紧举起双手道。“好妹妹,我真不是夸大。打仗都是有风险的,冒一点风险当然值得。再说了。如今天下渐渐太平,马背上博取战功的机会越来越少,倘若不拼一把。咱们将来怎么护得住你?”
说到这里,章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满脸不甘心地说道:“可我真没想到,好好的你竟然被聘为了赵王世子妃!就算有这样的功劳,我也好爹爹也好,顶多连升两级,就这样爹也不过刚刚迈入四品的门槛!京城上下的四品武官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们又在赵王麾下,要真的他欺负你……”
章晟顿了一顿,突然咬牙切齿地道:“真要是他敢欺负你。[~]就算是世子,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大哥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章晗张了张口想要斥他胡说,可那话却噎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到最后还是父亲章锋开口数落了章晟两句。然而随之而来也叹了一口气。
“晗儿,你大哥虽说的是冲动话,可他担心的也是我担心的。从前顾家的提亲我回绝了,便是四个字——齐大非偶,没想到如今却是皇上的赐婚。你从小就聪慧机敏,再加上又在张家这许多年。熟读诗书,又通晓人情世故,便是再显贵的人家也配得起。可毕竟世人都大多只重出身,怕就怕赵王世子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将来的王位继承人,便是公侯千金也未必看得上,虽说外人都说他是书呆子,可我和人见过两次,总觉得气势不凡,万一他嫌弃你出身低微……”
见父亲说得满脸担忧,而大哥亦是父亲说一句便点点头,十足一副应声虫的样子,章晗起初还心怀感动地听着,可等到父亲说起陈善昭,那话里话外的担忧,和起头自己接旨之后的担忧竟是差不多,她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了自己左手腕的那只镯子上,旋即便想到了那次见到陈善昭时他说的话,一时竟有些走神。
而章晟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妹妹,见章晗面上渐渐露出了两朵红霞,眼神也有些迷离,他顿时心中一动。见父亲一边说一边斟酌着语句,他便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示意其暂且打住,又瞅了一眼章晗之后,他悄悄站起身到门口,陡然重重咳嗽一声,满脸惊疑地大声说道:“什么,赵王世子到顾家来了?”
“啊?”章晗闻言一下子回神,竟是忘乎所以地站起身来,待要开口发问时,她突然敏锐地察觉到章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惊之下顿时气恼地说道,“大哥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就是看妹妹你走了神,随便叨咕一句吗,你怎会当了真?”章晟笑嘻嘻地打量着章晟,见其刚刚微微露出红晕的脸上竟是一瞬间红得宛若发起了烧,他自是冲着父亲章锋挤了挤眼睛道,“爹,闹来闹去,咱们这一路上真的是白操心了!早知道这是两厢情愿的大好事,我干嘛赶路赶得这么辛苦,这会儿都快累趴下了!”
刚刚没防着章晟突然来这一招,此时此刻面对这再显然不过的结果,章锋不禁有些发愣。[]见女儿果然有些心虚地垂着头不敢看自己,尽管心头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他仍然不无担心地说道:“晗儿,难道你和赵王世子早就有……”
“没有!”章晗慌忙抬起头来,随即便红着脸解释道,“只是你们离开京城之前那一次,他和东安郡王正好到家里来蹭饭,便和我约定互通些消息。之前那些日子,我们也就是经由做衣裳也好,抑或送你们的家书也好,从中夹带送些各自打探出来的要紧讯息,并没有别的往来,我也不知道怎会突然有这样的婚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