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察言观色说:“姐姐,我先出去了。”
落月点了点头。
长欢关上门后,落月问:“你来过?”
赟哥压抑着问:“我也是真心待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落月低垂双眸说:“我知道,可我要嫁给他了。”
赟哥忽然笑道:“就是因为他能赎你而我不能?”
“不,”落月抬头说,“不是!”
“还有别的原因吗?”
“当然,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缘由呢?”
赟哥轻笑了一声:“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这一生当然可以独自一人过完的,可老天让我遇见了他。”
赟哥用沉重的语气说:“可你最先遇到的是我。”
“是啊,我遇见过很多人,可我只能嫁给一个。”
“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你希望我嫁给谁?是你吗?还是钱道仁或者罗睺?”
“我的希望你会考虑吗?”
“我知道你会希望我幸福。我嫁给他,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当然,我希望你幸福。可也害怕你不幸福。”
“不会的。”
“我也希望不会。”
“谢谢你。”
“有了他,我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不用谢了。”
落月见赟哥走了出去,虽然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光明磊落的。她知道赟哥的心思,可她不能让他如愿。人无法成全太多人。她只能成全自己。
想到这儿,她起身收拾起行装。这儿的东西她一样也不会带走,她只拿了元白留在这儿的一套衣服和江浸月留在这儿的披风,以及阿娇赠送给她的一点首饰。其他的就是些字画了。从墙上取下悼离人那幅“一双冷眼看世人”的画,看着那两个少年又想到了元白。取过他留下的笔墨,忽然发现惆怅客的字和他的字竟像出自一人之手,不觉惊叹。
她把书画卷好,装进行囊,又把身上的金钗翠环玉镯项链依次取下,放在梳妆台上。她松了口气,现在,她只需要等待她的心上人来把她接走了。看了看天边的月亮,还是圆的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过了今天,就算月还有盈缺,她的生命也是圆满的了。
“元白,元白,”落月低声叫道,“我在等你,我在等你啊。”
和他初次相见至今的影像闪过,落月流下了一滴泪。
“爹,娘,”她说,“七年前有一个少年救了我,今天,又有一个人说要娶我,我知道一定是你们在保佑我。我会替你们活着,好好活着。”
长夜漫漫,任何等待都是漫长的。等待心上人或者一次新生的落月认为这等待既幸福又忧愁。她忍不住要笑,因为明天迟早要来;她又忍不住要叹,因为她和明天还隔着一个夜。
月落时,天也就明了。于是,她又等待着月落乌啼。她走了出去,随着月亮来到后院的一棵树下。她倚在树上,看着星星,想着元白,等着天明。她要笑了。
“你还能笑出来,真是恭喜你。”一个人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边。落月看时,清芙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落月说。
清芙问:“你以为是谁?浪子?”
落月知道清芙指的是柳七。不过,现在她并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口角,她就要脱离苦海,就要离开这儿,何必跟同是沦落人的人计较什么呢。于是,她笑了笑说:“你在等他吧。”
不知怎么回事,清芙今夜也柔和了许多,话语中没有针锋相对而是笑了笑说:“现在有很多人在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