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直到那些人没了踪影才叫了几声“姐姐”,因无人回应,便一个人往回走。
又站在枫林中,她却总觉恍惚得很,想起六七年前直至如今的境遇,竟仿佛是在梦中。是因为那时的红叶如血,而今青枫苍翠吗?晚秋说不上来。在凉亭里,她歪着头看着天上流云想了想,阿娇竟有几个月没回来了,她的境遇如何,晚秋也说不上来。问贇哥时,他说“反正是不错,今后你也难再见她了,就别再打听了”。晚秋知道她过的“不错”也就够了。她自己算不算过的“不错”呢,她笑了笑,够了,何必再想呢。
微风过处,鸟啼声声,她忽的想起那只大雁的哀鸣,她又是一个人坐着了。那年,姐姐,你去了哪儿?晚秋默问,耳边唯有风声瑟瑟。我若再往回走,还能看到那个少年吗,她想,没有了玉,我怎么能知道遇到的哪个人是你呢?我的玉还在你身上吗,你又回去找过我吗,而今你身在何方,我又将归于何处呢?她这样想着,不觉悲叹起来。那年的秋天,她没有迷路,她看到家了,但是,门口却围了许多人,像在梦中似的她喊着爹娘,却过不去。人群中没有人理会她。
许多官兵把她的爹娘还有小寒他们带了出来,她很吃惊。周围人的长吁短叹和议论纷纷中,晚秋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在缝隙中她看到了像赏菊时一样悠然的父亲和仪态万方端庄娴雅的母亲。沈氏看着丈夫,理了理平常用钗环挽着但现在散落的青丝,她面带着微笑,显得很满足。
“看呐,有两个人倒下了。”一人高声喊道。人群开始涌动,有人想要冲破官兵的阻拦。晚秋在人群中身不由己的晃动着。“怎么了”她想。晚秋挣扎着逃出人海,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可巧,有一个人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竟像跟着她般也走了出来。晚秋好奇地看着他,那人竟有二叔那般凝重的眉目,面色也是充满哀戚。他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只赶着身子往南走。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人群中拥挤着出来这人是个独眼。
独眼说:“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也值得看这么久。”独眼扯着破烂的衣服擦了擦脸。不知怎么的,独眼看到了穿的的素雅贵气的晚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盯着她向她靠近。晚秋连连后退着,却被独眼抱在了怀里。
“爹,娘。”晚秋想喊,却没有喊出声,只是张着嘴巴,看着渐远的人海慢慢消失了。等到独眼把她放到一个和他的衣服一样破烂陈旧的屋子中时,她才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