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虽然管着家事,是掌家太太,但镜梦斋那边,儿媳妇倒是盯着公公屋里,人和物的出出进进的,自然不好意思。因着太爷身边人,都是太爷定的,我也不能指点的,左不过那边也有管事账房,一月两次来我这个报账,只是做一个公府的总账而已,还有深一层,怕太爷屋里少点什么,我们有,太爷反倒没有,便是老爷和我的大不孝了,所以,我往日都随着太爷身边的人安排,因此就疏忽了,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梅氏难以启齿,也不得不启齿道:“太爷屋里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女孩子,不太醒事,看着虞氏如此受宠,难免不眼馋肚饱;若是被太爷收用了的,更是想尽法子的和虞氏争锋,为了投太爷的好,竟是顾前不顾后了。年前白竹暗通了一个小幺子,传递了一些助兴之物进来,凭那些魅惑之物,把太爷笼络在书房好几天。”白竹就是老国公书房里的侍墨丫鬟,是老国公的通房大丫鬟,是被虞氏捅死的那个丫鬟。
乔氏赫然而怒道:“什么,你是说白竹擅用了助兴之物?”
床事上一些助情助性之物,本来就是男女欢情的乐趣之一,而且老国公这样一大把年纪,即使自诩风流,也不可能雄风不减,适当用一用,在无伤身体的情况下,本身无碍。当然,那些东西,只有老国公有权做主动用,别说一个通房大丫鬟,就是虞氏,也不能擅自启用。擅用,对于一个姬妾来说,是什么样的罪过,用得不好,就是谋害夫主之罪。多少男人,就是沉迷此物,成了瘾收不住,而死于马上风的。
“咳咳!”梅氏尴尬的道:“说是擅用,也太抬举了白竹,太爷精明一世,怎么可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魅惑住。只是这件事,白竹起个开头,太爷他老人家,一时……一时贪欢……”
乔氏瞠目骂道:“这也该拖出去立刻打死!这样一个没调|教的丫鬟,只顾自己一时受用,眼里看得见什么。父亲性子又刚强,用了这些东西,越发的弄性……嫂子你刚刚说这些东西还是外头得的,暗中传递进来的?外面的便宜货哪有好的,都是使人一时痛快,再不管死活的。”
“就是这个意思。”梅氏赶紧道:“老爷原来还说,白竹服侍了太爷几年,这么走了可惜了,得补偿她家一千两银子,还要赏白竹身后的体面。后来,就是那天虞氏遣走之后,太爷身体就不爽利,原当是被虞氏气了,还是老爷多了个心眼,才知道是白竹造的孽。现在白竹一家并暗通白竹的那一家,都撵出了府去,那个小幺子,老爷也打死了。”
“如此大事,大嫂怎么不使人来与我说一声!”乔氏疾言道:“父亲病了我也不知道,不是置我于不孝之地了!”
梅氏解释道:“老爷也是过后几天才知道,待老爷查明的原委,太爷已经无恙了,且这个事,太爷也不想宣扬出去,这不,小妹你几次来家,太爷也不出来相见,就是这个意思了。只是现在,太爷身体好了,心里存了疙瘩。”
‘疙瘩’两字,梅氏说得耐人寻味。
乔氏冷静下来静默半晌,悲叹道:“父亲老了!”
老国公之前对自己的身体是很自信的,或者说是盲目的坚信,纵欲几天之后,才感受到现实的残酷——英雄白发!
梅氏看乔氏一点即透,亦是悲愁道:“所以这些天,老爷别说小妹你们,就是家里守着的儿孙,太爷也不见。老爷忖度太爷的心意,想着这个七十大寿,还是不办的好,太爷正为了这个不自在,我们大操大办起来,不是敲锣打鼓的提醒着,太爷已经七十高寿了,太爷心里正发憷呢!”
乔氏犹豫道:“谁家老祖宗整寿,不是请了远近亲友来,热热闹闹的祝贺,现在大哥当家,若是大哥大嫂打算这样含糊过去,外头不知道原委的,怎么看大哥大嫂呢?”
梅氏今天登门,就是来说明原委的,不过,现在只能表孝心,道:“外人怎么看,我们也顾不着了,我们只一心孝顺太爷,只要太爷顺心和乐,我们晚辈受些委屈,该受的就受了,七十大寿,谁家没办过筵席,我们不办,是不想往太爷心窝子里戳嘛!老爷说了,我们不能图那个花哨的虚名,有孝敬之心,也要敬到太爷的心坎上去,才是真心的孝敬。”
乔氏附和道:“大嫂说得是,倒是我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