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捶着酸痛的腰,拖着重若千金的身体在漆黑的小路上扮演行尸走肉。今天是她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第384天,从亿万身家的大小姐到负债三千万,原来只是眨眼间的事,而什么时候能靠打三份工还上这笔钱,那就是不解之谜了。
路过街边那家飘香三里的油炸臭豆腐小摊,简宁狠狠吸了口气,真想不管不顾地买一份啊,不过想想那三千万……好像也不差一盒炸臭豆腐的钱。越想越觉得吃臭豆腐和还债没啥直接关系,简宁迫不及待地掏出张崭新的十块钱,没等递到炸臭豆腐大爷的手里,她又后悔了。十块钱,能去超市买一斤特价猪肉,一斤肉和几块臭豆腐,貌似前者的吸引力更大些。
简宁叹了口气,在炸臭豆腐大爷鄙视的小眼神里,把钱揣回口袋,负债的日子不好过,成天被人逼债的日子更不好熬,能节省还是节省一点吧。幸好有钱时她也不是个穷奢极侈的挥霍派,不然都不敢想怎么过眼下的苦日子。
可就算再怎么节省,想要靠目前这三份工的工资还上欠债,少说也要一百年,前提还是债主高抬贵手别收她利息,要是再算上利息……简宁重新掏出十块钱,学着中东王子撒钱的派头扔进油锅边装钱的纸盒里:“给我来,五块钱的!”
炸臭豆腐大爷哼了一声,用油乎乎的手抓出张五块的,施舍乞丐般丢给简宁,一阵风吹过,钱从简宁的指缝溜走,落在刚下过雨、湿漉漉的柏油地面上。
要是以前,有点小洁癖的简大小姐说什么也不会捡起这五块钱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连刷盘子擦地板洗厕所这种活都干过的简宁根本不把地上这点脏水看在眼里,弯腰捡起脏兮兮的五块钱,在炸臭豆腐大爷快瞪出来的眼珠子注视下,把钱上的脏水抹在小摊前“刘家祖传油炸臭豆腐”的红布上。
“嘿!”炸臭豆腐大爷差点把刚从油锅里拿出来的长木筷子戳到简宁的鼻子上:“你这个女娃娃怎么这么不讲卫生?你把我这招牌弄脏了,我还咋做生意!”
面对大爷汹涌的咆哮,简宁微微一笑:“污秽人民币是犯法的您知道不,您刚把钱扔水里,我可没说啥,看这架势,您是打算自个儿昭告天下,争取来个宽大处理?”
炸臭豆腐大爷的腰没那么直了,连声音也小了些:“你可别瞎说,钱是你自己没接住,要抓也是抓你,跟我有啥子关系!”
“也是,”简宁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在大爷的腰杆重新挺直时呲牙一乐,“把您这招牌弄脏了是我的不对,要不这样,您先炸着,我趁这工夫拿着您这招牌去那儿洗洗吧。”简宁指指路口没小腿的积水,正好一辆轿车经过,“唰”地掀起近两米的浪花,配着车灯和红路灯,还挺好看。
“得得得,我不用你了还不行么,算我倒霉!”炸臭豆腐大爷把装好的臭豆腐塞给简宁,赶苍蝇似的轰她走。
“着什么急啊!”简宁翻翻眼皮,目光落在那盆特制的酱料上:“您都没给我刷酱,这能好吃吗,不能因为我就买的少您就偷工减料吧!欺骗消费者这事我劝您还是别干,今年这315可刚过去没几天,真要是给您在电视上曝个光,您这刘家臭豆腐可就没法再往下传了。”
简宁还没说完,炸臭豆腐大爷拎起刷子把盒子里里外外刷了个遍,要不是简宁反应快,非刷她一手酱不可。
虽然卖臭豆腐的态度不咋地,但简宁如愿买到臭豆腐,还刷了平时双份的酱,心满意足下决定暂时放过他,用竹签子戳起一块,趁热扔进嘴里,酱料配合着沁入豆腐的臭味结合在一起,香的简宁眯起双眼,边吸气边念叨着“好吃”。
过了两个路口,简宁向右一拐,进了最黑的那条巷子,巷子两头都是宽敞的马路,路灯林立,可这条百十米长的巷子里却连个照明的设备都没有,饶是摸黑走过几百遍,简宁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单手拖着臭豆腐,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手机。
手刚碰到裤兜,简宁心头一慌,没等她弄明白这股不安来源自哪儿,她的人已经被按在墙上了。
对方比她高出一头,力气很大,块头貌似也不小,就算看不清对方长啥样也不难判断这是个男人,就冲他尾随单身女性,突然偷袭往墙上按这点就能推断出:这货绝壁猥琐到一定级别了。
这是要劫财啊还是要劫色啊?是先x后杀啊还是先杀后x啊?
简宁惊恐地瞪大双眼,脑子里闪过每天社会版各式的血腥新闻,她想过千万种自己的死法,比如不间断打工一百年活活累死,被债主高频度讨债逼死,赚再多钱也还不上利息的零头绝望自杀而死……
脑补还债死亡一百式,再看眼前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下按住自己的混蛋好像也没多可怕了,简宁深吸口气,正想把她的至理名言“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吼出来,没想到对手先下手为强,单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固定在冷硬潮湿的墙壁上,另一只手……戳起了一块臭豆腐,吃了。
吃了!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