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衡山路，115号。

张小羽赶到这里的时候，正是中午。

此时夏雨晴早就立在一座红砖墙的房子下等他。她精心穿扮了一身红色的格子裙，胸口缀了小花，绽放的褶皱就像一群待飞的白蝴蝶。

在电话里，张小羽听错了，把115号听成了175号，于是在长长的街道上找那座红砖砌墙，日头正盛，把他走了个红光满面、汗流浃背。

张小羽整个狼狈不堪，看到夏雨晴，走近了，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hi德”

张小羽是想学着夏雨晴重复下之前她说的那句话的，但是感觉好像挺别扭的，也就没说出来。

夏雨晴再腼腆这时候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随即又摈住。

“啊，啊，我们去哪”

“就在里面。”

夏雨晴在前面引路。走进了一条不太深的巷子，推开一扇明净的格子玻璃窗门进去。

这里是一处很宁静而且典雅的地方，对于张小羽，这种气氛实在是太过陌生。

他看着花格桌布以及窗台上的镂花烛台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去了1”夏雨晴坐在对面，开口道。

“啊，我也是很突然，是临时的决定”

没有了那天热闹的环境，此时的对话却有点干涩。

“啊你解说的很好。”张小羽没话找话，其实按照他的习惯，一旦进入比赛后，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也顾不上了，这正是一个职业选手应有的全神贯注，只有全神贯注、分毫不差才能注视自己、击败对手。这一点对张小羽来说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此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他觉得，夏雨晴从原先那样一个说话都会脸红的人，在众目睽睽的场地下，居然能变得那样落落大方，而且说话语速什么的，都和以前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这种改变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让张小羽不打比赛，然后出现在众人关注的场所，别说是在台上，即便是坐得靠前一些，那也是一场尴尬无比的戏码。

人生就会因为际遇而改变，也会因为某种习惯而改变，不过谁知道呢。

菜端上来了，第一道是团头牛筋。张小羽尝了尝，不好吃，但是又不想让夏雨晴尴尬，于是在嘴巴里慢慢咀嚼。

夏雨晴也吃出来了，这道看起来就像个一团皮筋一样的东东吃起来就像是泡发的皮鞋，根本咬不动。她有点尴尬，但是又不得不做一做样子。

于是两个人就同时趴在那里撕咬“皮鞋”。此时倒是免了没话说的尴尬。

左等下一道菜不来，右等下一道菜不来，张小羽都觉得自己的脖颈有点酸麻了。要是再不来，这个所谓“皮鞋”干脆就把自己吃了得了。

最后，终于菜端上来了。

盼望已久。

酱烧鸽骨肉。服务员介绍道。

用汤匙挖一勺放进嘴里，想表现一下自己多喜欢这菜，刚放进去，一股剧烈而且就像用硫磺熏过的芹菜加上过期的肉汤子混合的味道喷薄而出。

张小羽差点吐出来，如果不是手捂着的话。

夏雨晴则是很小心，挖了一点点放进嘴里。

那味道

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硬咽下去。

这下，两道菜他们都没勇气吃了。“皮鞋”自然不须说，这个馊水鸽子味道更差，再说不定还会折寿。夏雨晴则更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免得吃一口万一喷吐出出来，那可就大大丢人了。所以，宁可不动。

两个相视而坐，不知道要说什么。

张小羽想要继续啃“皮鞋”，却没多少勇气。

夏雨晴选的这个地方让气氛有点尴尬。这里正是午后半斜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情侣约会慢聊的地方，不管是墙上的老壁画，还是有点斑驳的银蜡台，都对情侣的感情有点催进作用。但此时，他们的感情却没有到那番田地。夏雨晴有点萌动，但她说不出来，再说，她怎么可能说出来；而张小羽也并不是嘴巴特别伶俐的人，更不会花言巧语。如果他们是普通朋友，倒是可以聊一聊比赛什么的。但此时他们却都全忘了。

第三道菜登场。

浇汁辣猪排。张小羽早就饿得不行了，前两道菜根本就没进到胃里多少，加上来的时候急匆火撩的跑路，肚子早就叫了几百遍，此时也不管什么刀叉剑戟斧钺钩叉，用餐纸包住肋条，抓起来就啃。

服务员正在介绍这道菜要先蘸了前面小碟中的小酱才可以吃得更入味，并且把小碟分别往两人跟前摆弄。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不留神，张小羽劲韧有余的猪排在嘴里面脱口而出，手也没拿住。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