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率先走进了大帐,郁璃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整个大帐里面只放着一块厚木板,木板上的人用白布遮掩,只隐约看得见是一个体态娇弱的女子。
常颌紧紧握着双拳,突然泣不成声。
这一刻,他好害怕,比让他去死还要害怕。
昔日与如沁相处的分分秒秒,又霎那间向他袭来,她站在醉心客栈的舞台上跳舞,水袖轻杨,她说:“常颌,你不用每天来这里。”
他说:“好,我明日便不来,但是你今夜不许赶我走!”
那时候,他面带笑意,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她玩笑,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没有悲伤,没有离别,没有死亡……
她说:“常颌,我欠了你的,下辈子再还,我不爱你……”
可是尽管她不爱,他还是爱得撕心裂肺,爱得痛彻心骨,他不要她的回报,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就行。
看着她跳舞、看着她微笑、看着她冷漠……
如沁,究竟是不是你?究竟是不是你?是不是……
常颌半蹲在木板旁边,郁璃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她知道无论结果怎么样,都需要常颌亲自面对。
许久之后,常颌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回过头,对郁璃道:“不是要陪我来的么?站这么远算是陪么?”
说罢,他也不再管郁璃,无比镇定地掀开了那块白布。
郁璃这才走过去,看见了画绢那张惨白的容颜。
她不美,也不轻易让人记住,可是在暖香院,郁璃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此刻看见这样的一幕,郁璃心痛,不过,她没有流泪,她知道此行的目的,他也知道常颌的一颗心正悬在半空中。
“怎么样?有没有异常?”常颌问。
郁璃沉默片刻,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将那瓶子中的液体缓缓倒了一些在尸体的面部。
“你干什么?”常颌有些不忍,急忙阻止。
郁璃却不管,只是紧紧地盯着那面部的变化,不一会儿,那面上的皮肤竟像快布一般,形成了数道褶子。
“快看!”郁璃叫道,“她果真是易了容!”
常颌心中一闷,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原本半蹲着的身体,也整个向后面倒去。
难道真的是如沁么?难道她真的死了?
常颌悲痛不已,几乎神思恍惚。
郁璃小心地揭开覆在面上的物体,这些东西并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而是用多种药膏调配而成,若不是她用药催化,根本没有人会看出其中的破绽。
当那些东西被清理干净,郁璃顿时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呐呐地说道,“怎么会是美翠?”
常颌这才回过神来,他起身望向木板上的女人,竟然不是画绢、不是如沁,而是暖香院已经失踪的嫌犯美翠!
郁璃转过身,疑惑地望着常颌,似乎在寻求答案。
半晌之后,常颌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凶手就是画绢。”
郁璃没有说什么,这个结论方才已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心中,只是她不懂,画绢为何要先杀掉萧沐禹的假扮者,再杀掉美翠?
“现在怎么办?”郁璃问。
常颌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不用再禀报大将军,既然萧沐禹的假扮者注定要死,那么死在谁手里不是一样?不如让事情到此结束。”
郁璃有些惊讶,但是她不能责怪常颌违背军纪,更不能因此否认常颌对古岑涯的忠心。
因为她自己,也不愿意再将画绢拉回到这个漩涡之中。
更何况,画绢极有可能就是如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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