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走?没被骂够吗?”他再一次下逐客令。
若男站起来,拿了外套和包,慢慢往外走。
顾凯风始终背对着她不曾回头。
走到门口,若男停下脚步,心里终究有些什么不吐不快。
回过头朝着他的后背说道:“并不是我刻意要去怀疑你,作为一名警察,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即使那个人是我的亲人,我也会那么问,这是我的职责。我没有想到会造成你这么大的困扰,抱歉!谢谢你曾经帮过我,也谢谢你那天在顶楼对我说过的话,再见!”
一声再见,不过是说完后的客套语。他们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见面,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现在关系又僵了,他应该也不想再见到她。
更多的应是不屑吧,不然他怎么未曾回头看一眼。
若男慢慢退出门外,顺手带上大门。
门咔嚓一声关上了,那声音仿佛响在顾凯风的心上。他转过身,她却早已消失在门外。杯子里的水还满满的放在那里,她竟是一口没喝。
他是不是太小气太计较了,她不过是职责所在,公事公办罢了。他怎么就接受不了呢?一次次的戏弄人家,耍人家,自己真正计较的到底是什么。想让她放下姿态跟他讲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他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不仅不开心,反而若有所失,失去了什么他不清楚,只觉得有东西从心头慢慢流逝。
颓然地坐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放着的那杯水。
突然他跳起来冲进房间,在衣帽间找了衣服穿上,然后拿起车钥匙跑了出去。
走出公寓的大门,若男将外套穿了起来。虽然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但夜间的空气多少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
这个地方是城市里比较僻静的一隅,这条路也不是城市要道,路上没有公交站,出租车也很少。因为买得起这种公寓的,大都是有钱人,都有私家车,所以她要搭车,得走到大马路上才有得搭。
顾凯风刚刚那番话带给她心里小小的震撼。他那意思是当她是朋友,相信她能懂得他的感受,才将那些话说给她听的,而她却在潜意识里将他当成一个很不堪的人去审问,所以他才那么生气,接二连三地捉弄她。
坦白说,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她对他的看法真的有些模糊了。他这个人本来就让她觉得有点捉摸不定,她没他那么有本事,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内心,连别人心里想的事都能一猜一个准。或许是她太笨了,亦或许是他把她想得太聪明,总之这次,她是得罪他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日后想必也鲜少能碰面。前几次他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她心里总是在想,应该是不会再见,结果后来却又见面了,而这一次,他没有跟她说再见,如果说事情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么这一次就该是真的不会再相见了。
后面投来车子的一束灯光,照亮了脚下的路面,接着一辆车子开过,嘎吱一声,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
若男紧急站住,差点撞上去。车门开了,顾凯风走下来,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
刚刚还是一副戏谑人的下流相,顷刻间却又变得这么衣冠楚楚,表情正经,跟之前那个登徒子判若两人。深灰色西装配着白衬衫,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松着,虽然没有系领带,但也有一种随性的潇洒。
若男望着他,不知道他追出来意欲何为。难道是没耍够她,不解气?她不敢贸然开口,不然触怒他,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他生吞活剥了也没人知道。倒不是怕他杀人弃尸,怕只怕他再像前两次那样戏弄她。
她弄不过他。
“我们讲和吧!”他突然说道,“你得罪了我,我也耍了你,所以我们现在谁也不欠谁,这样挺公平,你说呢?”
他又来跟她讲公平了,若男忍不住侧脸发笑。他怎么什么事都要论公平,真不愧是资本家,算得那么精,一点亏都不能吃。
“怎么不说话?”他问。
“我在想,我只不过得罪你一次,但是你却耍了我两次,你说这样公平吗?”
顾凯风笑,这女人也不是很傻,懂得跟他计较了。“所以,我将功补过来了——”看了一眼车子,“上车吧,送你回去!”
若男杵在原地,这男人真够霸道的,什么事都要按着他的想法来。
“怎么了,不领情?”顾凯风见她不说话,又道,“唉,我说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我可是第一次主动跟人讲和,若是以前,想都别想。”
看来她再一次被他荣幸了。不过这话她信,他这么骄傲的人,被人质问两句都接受不了,哪肯主动低头服软。
“好吧,免得让人说我不识抬举。”若男说着去开后排的车门。
他一把挡住,“干嘛坐后面,怕我吃了你?”
他又将她的军了。好吧,给他一个面子,就当自己上当好了,若男笑笑,坐到了前面。
顾凯风开着车,唇边浮现出笑意。
他在得意吗?得意她终于如他的愿上了车,得意他只要一将她的军,她总会上当?
“你干嘛一直笑?”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顾凯风反问。
“我哪有盯着你看?”
“你不盯着我看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笑?”
若男差点背过气去,打不过他也就算了,现在连说话也说不过他,这男人你别想在他身上占到一丁点便宜。
车子缓缓向前开着,跟刚才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相比,此刻车内流动的空气俨然和顺了许多。
“跟你说点正经事吧,”顾凯风说道,感情刚才说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关于肖静跳楼案,你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