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罗刹站在一边,容色极是冷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经赦。这个男人,他接触得并不多,很多关于经赦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里听的,这其中甚至包括他从前的师尊月重嗣。
而如今,妖罗刹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经赦。他因为苍琦的关系,内心是很厌恶忌惮经赦的。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经赦是个近乎完美,难以击败的人。身为西域高手,他心思细腻,并且善于诡计,气度雍容,却又是不拘节。他不会因为偷袭而不好意思,也不会以自己善于阴谋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这一切算计之事在经赦眼中不过是一种手段的不同。他既不迂腐,又不阴沉,身上却散发一股耀眼的气质,勾引别的人飞蛾扑火。
妖罗刹很清楚,自己是永远也变不成经赦这样子人,拥有经赦这样子的气度的。
他的手下,会害怕他,畏惧他,却不会真心崇拜他。而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妖罗刹的童年造成的。那股童年所造成的阴沉印记,是妖罗刹这辈子也无法磨灭的东西。而妖罗刹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有想过去改变什么。一个人成为怎么样子的人,只能顺着自己的性格顺势而行,而不能强求什么。这样子的人,也许琦儿更愿意跟着他,而不是自己。妖罗刹目光落在苍琦身上,他眼中火热而又可怕的情绪却是一闪而没。
清风轻轻拂过,空气之中也多了几许肃杀凝重的味道。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如今似乎应该发生什么了。
该的话也是已经完,而无论是步千宵还是经赦,他们都相互容不下对方。而如今,他们却偏偏遇到了一切。
经赦忽的轻笑:“宫主莫非不好奇,为何今日我的话,会这样子的多?”
他手指轻轻一拂脸边的发丝,含笑道:“最初宫主虽然被我所伤,然而并没有致命,而且宫主被偷袭之后,愤怒加持,会让你的气势如虹,攻击更加锐利。如今这一番话听下来,什么锐气也是消得干干净净吧。”
步千宵一惊,看来自己又中了经赦的算计了,这个人果然是狡诈之极!
然而他到底是一方霸主,这养气的功夫却也是非同可的。他平静的道:“如今你也可以试试。”
如此平淡的话语,落入人的耳中,却是仍然极具有震慑之力的。
“宫主笑了,如今我也是有伤在身,在场居心叵测的人也真是不少。你跟我虽然容不下地方,可是如今似乎也没有到决斗的时候。我只是恐怕宫主因为愤怒而失控,又怎么会有什么恶意?”
经赦的语调很是动人,步千宵自然不相信他的话,不过经赦的话也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此时此刻,确实是并不适合最后摊牌。他们虽然身负绝的武艺,可是一旦两败俱伤,无论是慕羽诀还是妖罗刹,可绝非善良的人。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今日先请宫主离开西域,至于你这些无能的下属,就算领回去,恐怕也只是会浪费米粮。”
经赦得好听,其实无非是要让步千宵吞下这口气,放弃自己的下属以及多年在西域的经营,就此离开。步千宵眼中的异样光芒一闪而没,他有他的骄傲,自然是不甘愿的。可是他到底是一个宛如政客一样子的人,只要保住性命,这一切都是不重要了。就算被人嘲讽自己在西域的无能和无情,他也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罔顾性命,只要活着,自己必定有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无视自己那些被俘虏下属的目光,毫不迟疑,转身欲离开。
这就是属于步千宵的冷血无情,这些人都是为他而卖命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就是能毫不客气的舍弃。
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步千宵耳边听到了一丝轻笑,一股庞大的巨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甚至带着神兵锋锐,步千宵惊怒交加,一时错手,在与对手触及瞬间,他显然落于下风。
经赦一身红衣翩翩,唇角带着放肆的笑容,在阳光之下,几乎能让人觉得恍惚了。
一道道光晕就伴随经赦动作而散开,流转不出的荡人心魄的光芒,看似美丽的同时,却偏偏蕴含了无限的杀机。啪的一声,两股气劲触及,步千宵胸口一闷,强忍喉头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经赦手执天器,红衣翩翩,竟似令人不可逼视!
“经!赦!”步千宵不由得怒道,嗓音阴沉。
他并不是那种会随意相信别人的毛头子,只是他真想不到经赦居然这样的疯狂。
明明,经赦也是身受重伤了,他也以为经赦会选择停手。想不到自己在被经赦偷袭了一次之后,又被经赦再次偷袭,他只觉得人前的自己,简直已经是蠢笨如猪了。这个疯子,明明一条手臂已经废掉,又有居心叵测的徒儿在一边,经赦居然选择与自己动手。正因为经赦这样子的疯狂,他才会预料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