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娘眼眸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清明,“背离自己的师门,转而投入他人门下的又会是什么仁义礼信之人?这般五大护法,必然不会牢不可破。”
方琰缓缓点了点头,“断其左膀右臂,虞泰定然会有切肤之痛。”
“多谢。”沈昕娘却是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轻缓说道。
“什么意思?”方琰看她。
“就是谢谢你的意思。”
“谢我?然后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你究竟是沈昕,还是沐灵?”方琰上身前倾,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有什么区别?”沈昕娘回看他。
“你是沈昕,那你便和灵山没有关系,报仇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将我摒除在外。你是沐灵,便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承诺要娶之人,更没有资格将所有的事情独自扛起。”方琰咬字清晰,逼近她,说话间,颇有压迫之势。
沈昕娘垂了垂眼眸,缓缓开口,“你想多了,我只是谢谢你而已,并没有将你摒除在外的意思。”
方琰勾着嘴角看她,“当真?”
“原来王爷也会有杯弓蛇影的时候。”沈昕娘语气轻缓。
他抬手放在她的手上,似乎不管天气如何,她的手总是有些凉,“我不喜欢你同我客气,总让我有种疏离的感觉,像是外人一般。你应当记清楚,不管你是沐灵还是沈昕,我都是同你最亲近的人。”
沈昕娘抬眼看他,他俊逸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好看的眉眼上全是认真严肃的神色。
“一句谢谢而已……”
“那不是客套的话么?”方琰看她,“最亲密的人之间,何时需要客套了?”
沈昕娘轻叹一声,看着他的脸,好看的眉眼是记忆中最熟悉的样子,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梢,她指尖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让他忍不住心驰神往。
“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她缓缓说道。
记忆回来了,记忆里的伤痕也在,有些东西不是说解释清楚了,明白清楚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从两小无猜到劳燕分飞,虽然如今知道他当初别无选择,却仍旧有些不能释怀。
方琰静默看她,缓缓点了点头,她愿意搬过去,愿意住进主院,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不该有更多的苛求。
素衣在街头跌跌撞撞的跑着,脚步仿佛被狼追着一般,尽管胸口因为急速的奔跑几乎要被撑炸,嗓子里冒着火,喘不上起来,她的状态迫切的需要停下来休息,可她的脚步却丝毫不敢慢。
夜色越来越浓重,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唯有她握着薄刀,踉跄奔跑,恍如黑暗夜里的鬼魂一般。
“什么人?”身后巡夜之人大叫一声。
素衣闻言,吓了一跳,以为是齐王府的人追了出来,慌忙跑的更快了。
身后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大腿又酸又痛,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不能停,不能停……被抓回去就是死,不是痛痛快快的死,而是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不要被抓回去……
素衣拼了性命的跑,可脚下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她太累了,身体已经维持不了平衡,脚下一个踉跄跌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完了……必死无疑了……
“什么人?大半夜的为何在街上狂奔?”身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威严的呵斥在头顶上响起。
趴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素衣被人拽了起来,她喘着气,嗓子里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凶器!血!”巡夜的士卒指着她带血的手大声道。
“将她押回去!”领头的兵吏皱眉挥手。
素衣闻言,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了看面前之人身上的兵服,恍然发现追逐自己的并非齐王府之人。她浑身已经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可脑袋却飞快的转着。
“我,我是国舅爷府上的丫鬟。”素衣喘了口气,艰难说道。
兵吏闻言一愣,皱眉看她,“谁的丫鬟?”
“国舅爷府上,虞府上的丫鬟!”素衣说的太急,忍不住咳嗽连连。
“虞国舅爷……”兵吏的眼睛转了转,“要先让府尹大人知道,才好做决断。”
兵吏身边的人却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兵吏挥手让人放开素衣,垂眸细看她,“你真是虞国舅府上的丫鬟?”
素衣连连点头。
“那你为何半夜独自一人在街上乱晃?”兵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