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和紫阳真人立在远处的竹林边上,不知两人在争执些什么。
方琰几乎用尽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挥剑去寻紫阳真人。
“沈娘子,你……没事吧?”小皇帝紧张的握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问道。
沈昕娘窝在方琰怀中,没有抬头,只轻缓说道:“没事。”
方琰低头看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似乎总有勇气说出没事两字。好似天大的事,也不能让她动容一般。
一行人先回了王府。在王府门口同公孙兰告别。
公孙兰脸上尽是尴尬自责的表情,是她执意带沈昕娘去见紫阳真人的,也是她答应了定会保护沈昕娘无虞的。结果,非但没有帮助沈昕娘医治好眼睛,还险些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娘子……我……对不起!”公孙兰踩在车辕上,扒着齐王的车架,愧疚说道。
“对不起有什么用?!”小皇帝横眉怒道。
公孙兰红着脸低下头。
“怎么能怪你。”沈昕娘却是语气淡然,“每个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若不是我带你去见他,若不是我劝你相信他……”公孙兰咬着下唇,若不是她,沈昕娘好好的,根本不会遇险。
“若不是你,我听闻他能医治我的眼睛,也会想方设法前去的。”沈昕娘说道。
“那也不会,不会……”公孙兰摇头,“都怪我,都怪我,他给哥哥看的时候好好的……”
沈昕娘摇摇头,微微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注定了会发生,便躲也躲不过,我该庆幸,运气不错,总是有惊无险。”
车里车外的人脸上都有些沉重,唯有她,真正险些遇险的人,一脸淡然,语气轻快。
公孙兰扒在车窗上,定定望她,原以为自己这样的就是传说中的女侠了,洒脱豪爽是非分明。可为什么同这看起来娇柔的沈娘子一比,她却觉得自己柔弱起来了呢?
“你快下去吧,没瞧见沈娘子很累了么?”小皇帝皱眉看着扒在马车上的公孙兰,鼓着嘴,愤然说道,“好好的,出趟宫,都让你给搅合了!”
公孙兰跳下车辕,目送齐王宽大的车架缓缓驶入王府,她抿了抿嘴,目光恋恋不舍,一直到王府朱红的大门都已经紧闭,才跳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沈昕娘回到家中便让人备水沐浴。脑海里徘徊不去的却是紫阳真人的话,她对过往的记忆不是遗失了,乃是被封印了,当封印解除,那些回忆就会回来。
真的是如此?还是他在故弄玄虚?
当想要找回记忆的愿望不再那么强烈,且处子之身被破除之时,就是封印解除之时。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布下封印之人也许别有用意,找回过往对她来说也许并非一件好事?那布下封印之人,究竟是什么用意?对她来说是不是好事,难道是旁人说了算的么?应该由她来选择才是!
一直到浴桶里的水都凉了,两个丫鬟在外头等的心焦,忍不住都想冲进去看看,娘子到底在里头洗的怎么样了?是不是非要搓下一层皮,今天的事才能释然?
沈昕娘却只是从愣愣发呆中回过神来,“金香。”
金香听得娘子平静的轻唤,险些激动地热泪盈眶,连滚带爬的就冲进了里间,“娘子有何吩咐?”
沈昕娘坐在浴桶里,漆黑的眼眸淡淡的看她,“王爷回来了么?”
“王爷去送圣上回宫,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金香连忙说道。
“哦,”沈昕娘缓缓点了头点头,“叶娘子上次送来那套银粉色的衣裳在哪儿?”
“在箱笼里收着,娘子要穿么?”丹心在外头应道。
沈昕娘点头,“去找来。”
待金香为她熏干头发,再穿上那一套银粉色的春衫之时,丫鬟们只觉眼前一亮。娘子豆蔻年华,正该如春花一般娇艳。可平日里娘子却总喜欢着一身素衣,将年轻的朝气光华尽敛。
这一身银粉色,在天光之下,仿若有盈盈灵动的光芒流转于周身,她娉婷的身段更是被凸显的淋漓尽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乌发散在脑后,柔顺垂直,刚熏干,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我去主院,你们不必跟着。”沈昕娘起身说道。
金香丹心却是瞪大了眼睛,“娘子……”
这般郑重的去主院,还交代她们不必跟着,娘子是要做什么去?原来忽然想起这套衣衫,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三番揽镜,不是没有用意的啊?
“娘子为何要勉强自己?”丹心忽而攀住她的衣角,满面不忍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