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娘垂眸,屏息细细听屏风后头的动静,屏风后头的人似有些急躁了。
“好,不过这东西却不能多吃。”沈昕娘说道。
小皇帝闻言一急,“沈娘子不是不通医理的么?”
沈昕娘点头,“梨盅太甜,吃多了,要坏牙的!”
小皇帝松了口气,嘻嘻一笑,“朕记住了,御膳房里做的点心,嬷嬷们也不让朕多吃的!”
屏风后的人等得不耐烦,提步从后头转了出来。
高头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长长的披帛拖在身后,金银丝线绣的龙凤在绛红的锦缎上熠熠生辉。
沈昕娘顺着金色的披帛向上看去。
头顶奢华凤簪,乌发挽成高髻,眉间朱砂色绘成的花纹亮的耀眼。
黛眉入鬓,桃花般的明眸大而邃亮。高挺的鼻梁,轻抿的朱唇,颇有威势。
小皇帝起身拱手道:“太后!”
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沈昕娘也随之起身,福身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你是,沈氏?”太后虞氏看着沈昕娘。
她踩着高头屐。
沈昕娘半蹲福身。
她本就气势迫人,居高临下更添几分压抑。
沈昕娘却依旧面色平常,不见畏惧怯懦,“是。”
虞氏轻笑,“听闻上次,圣上在冯家,用了你炖的梨盅,这自小的咳疾倒是好了多半。可有此事?”
虞氏说话缓慢。
同是半蹲着身子的金香都微微有些晃。
可被压在虞氏目光之下的沈昕娘却稳稳当当,“在老家时,老家的老人们常用梨盅医治夜咳,久咳。多半都能好,并不稀奇。”
“哦?”虞氏挑了挑长长的眉梢。
“太后,让沈娘子起来回话吧!”圣上稚嫩的声音,带着略有哀求的味道。
虞氏看了小皇帝一眼,轻笑道:“圣上倒是和沈氏投缘?”
小皇帝皱眉,“沈娘子手艺好!”
虞氏微微摇头,目光里是明显的不赞赏,“圣上如今虽年幼,却不可贪于口腹之欲!过于迷恋,等同玩物丧志!”
小皇帝垂眸,微微瘪嘴,面上十分委屈。
沈昕娘瞧他面色,心有不忍,缓缓开口道:“饮食不同于其他,民以食为天,不求珍馐之稀有,只求味道只高妙。放之天下,也无不妥!”
虞氏不料沈昕娘会开口驳她,饶有兴味的转过视线看着沈昕娘。
见蹲了这许久,沈昕娘依旧从容淡定,连头上的发簪都稳稳当当没有乱颤。
倒是她身后的丫鬟,已经快要挨不住了。
“话说的似有几分道理,起来吧。”虞氏勾了勾嘴角,微微抬手,雍容倨傲。
小皇帝见沈昕娘起身,才又在尊位上坐下。
虞氏坐在小皇帝一旁。
虞氏没有赐坐,沈昕娘便只能站着。
虞氏威压之下,金香的脖子好似被压了重重的石头,手心冒汗,更是抬不起头来。
她攥着两手立在沈昕娘身后,只盼着王府里的人,能尽快寻到王爷。
此时的方琰,正在京城郊外,依草堂寺而建的草堂书院里。
他一直让人留意,沈昕娘一来,便来告诉他。
未有等到沈昕娘来的消息。
却是见到家中仆从,匆匆赶来,“王爷,沈娘子被宫里来人,给接走了!”
方琰浓眉微蹙。
仆从喘了口气,“是传圣上旨意,说圣上召见,还带了宫中侍卫。沈娘子不得不从,便带了金香入宫了!”
“回宫!”方琰冷声道。
他还未走出草堂书院的内院,陆淳便来相请,“王爷,开馆仪式这就开始了,您请上座吧?”
方琰却脚步不停,“陆先生负责,本王有事。”
“诶……这……”陆淳伸手,却连方琰的衣角都没摸着,“我就想问问,沈娘子还来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