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终于乘船来到新区。
这个小镇被分为老镇区和新镇区两个部分,老镇区就是他们暂住的这一片,以村寨为单位,以临水而搭的吊脚楼为居住环境,尊崇古老婚假习俗,而新区则是政府招商投资新建的,医院、学校、大一些时尚一些的商场超市等都在那里,文化较为开化,譬如男人爬窗子这等事是没有的,家家户户都是砖瓦房子。
在小镇新区的一个装修简陋招待所里,简单在烟雾缭绕、各种难闻气味中穿梭来到了位于四楼东厢嘴角的一个包间里,一打开门就是一股子霉味。
然而简单全部在乎,从一进门没多久,她就一直盯着窗外,窗外那个触目可及的一个四合院子,院子里有一个老榕树,榕树下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当地人手工织的粗麻布衣的女人,她正在一边梳着她的头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时而微扬。
一定是很高兴的事吧!
如果可以,她真想从这里直接跳到那儿去,像小时候一样,蹲在她的身旁,仰起脸问着:“妈妈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呢?告诉阿暖好不好?”
然后,妈妈就会眼底流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幸福,回道:“因为爸爸要回来了呀!”
那个时候,简单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和隔壁王二狗的爸爸一样,都是去了外地打工赚钱辛苦养家,却从没想到,其实她的爸爸离她一直都不远,就在同一个座城市里,之所以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是因为他在这座城市还有另外一个家,另外一个老婆,另外的一个女儿。
想着想着,简单忍不住视线模糊起来,该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流眼泪呢,这会让她看不清楚妈妈的样子的,而这时……
“抱歉。”
简单的肩头突然多了一双手。
“里面都是老头子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下一次就更难找了。”简森在说道。
所以,时隔十年,母女再见,只能隔着窗远远地望。
“总好过十年来看不到的好,我懂,放心,我知道分寸。”
所以,她在努力地控制情绪。
简森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躺椅,简单就这样靠躺在窗户边,努力地,远远地从清晨看到傍晚。
看着妈妈把一根根头发梳理顺当,又分成股,一缕一缕地编起来,完了还手沾沾水,顺一顺刘海,又看着她板着板凳坐在园子里拆着菜,淘着米,还起身去收拾墙上挂着的干豆角,看着她午睡后醒来又坐在园子里织起了毛衣,年轻的女护理给她端去了洗干净的新鲜水果,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突然开心起来,像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