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皇帝走了两步,他还没弄明白他怎么着三十二岁就变老了,便听得皇帝道“让你传个话,你都能传错人,可不是老了”
咣当一声,孙辅全手里的灯跌了下来,腿也终于软了下来,跌倒在地,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帝脚下,伏地磕头“皇上,奴才不明白,刚刚那一位,不是卫小主么”
不管了,死活也要挑明了说
皇帝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她能画出这么清绝的兰花来她能有这份心思”
一连两个急问,终于让孙辅全弄明白了,原来今日里来的,真不是卫珏。
孙辅全撞天屈起来“皇上,老奴真是严华章传话给的卫珏,半句儿都没向别人说”
皇帝冷冷地道“孙辅全,你可真是老了,朕交给你的事儿,你还另托人去办”
孙辅全额头青筋直跳,虽跪在地上,脚肚子直打哆嗦,“皇上,那严华章不是救过卫珏一场么,奴才觉着,他们两人或许能说上话,不显得突勿,可谁曾想,她没来,别的人却来了,您说说,是不是她把消息卖出去的”
孙辅全一急,脑子一机灵,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个过罪儿先推到卫珏身上再说,再者,以卫珏以往的斑斑劣绩,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帝脚一顿,“她敢”
孙辅全心底一喜,知道皇帝把这股怒火转移到了卫珏身上,再接再励“皇上,严华章他是不敢说的,奴才更不会说,这便奇怪了,别人怎么得到了这消息卫小主么,从幸者库出身,那里的人没什么油水,她一向又眼皮子浅”
当然,最重要的他没说出来,免得打击了皇帝的自信心卫珏仿佛对这选秀之事不太热衷,一门心思想着出宫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孙辅全虽则时常猜不到皇帝的心思,但有时还是能估到皇帝的喜怒的此时此地,皇帝的怒火到了临界边缘。
孙辅全大喜,心想他心底的期望就要达到了,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卫珏那奸滑的模样趁这个机会,把她给灭了,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孙辅全满口的替皇帝着想,满脑门子的忠心“皇上,你看看,这卫小主么,得警告警告她才行。”
他这话说得技巧,至于怎么警告,那得看皇上的了。
其实他还想说,那画兰花画儿的那女子就不错,和皇上有共同的语言,不如您将错就错,移情得了但他自是只在心底思量思量,半丝儿都不敢露了出来。
皇帝沉默着往前走,却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出声,孙辅全提着灯笼跟着往前,两人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在静静的夜里,悠远而沉闷。
话要适可而止便好,这一点,孙辅全是知道的,所以,他再没有出半句声,只跟在皇帝身后,踏着月色往下走。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树叶的沙沙与越来越重的脚步之声,以及荷花池里,传来一两声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