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光秃秃的花树忽然之间也感上了兴趣
孙辅全直盯着那花树,想从那花树处看出别样的不同来越看,他越来觉着皇帝的心思难以捉摸,简直象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彩,难捉摸到了极点。
皇上他到底是个什么喜好呢
处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人喜怒本就难捉摸,更别说从少时开始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了。
孙辅全脑门子上忽然出了层油汗。
他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举着伞,再跟着皇帝往那树边走了两步,皇帝忽地停下,孙辅全原是伺侯的老人了,却因心思不定,差点撞到了皇帝的后背之上。
他忙收住了脚,脑门连同背上都出了层汗。
如果索大人在这儿就好了,他在这儿,起码能瞧出个端倪来,孙辅全忽地怀念起那时不时都一脸笑容的索额图来。
雨丝越下越大,密密集集,天上象扔了无线的棉线下来,把人都要绕在那棉线底下一般,竟管孙辅全倾尽了全力举着那伞,但到底偶有雨丝飘进,把皇帝的肩头都打湿了,孙辅全的外边的衣服也湿了大半,但他哪顾得上自己,看着皇帝那染湿了的正龙绣图,心扑通扑通直跳,背后更冒出无数的汗来。
卫珏左等右等,老等不到他们一行人往前走,身子缩在树后,也感觉两道视线直直地透过那树杆射来,她天生对将要来到的危机有感应,憋在树后不敢微动。
雨从天上密密集集地下,将她的头发丝儿浸得湿透了,衣服袖子也湿得透了,脚下更是冰凉冰凉。
这一群人,什么时侯走呢
卫珏心急如炽,他这是要在雨中赏花,营造伤春悲秋的心境,来赋词一首么
她可从没看出来,这少年皇帝还有诗人气质。
卫珏心底升起了无数的念头,其中之一,便是想冲了出来,把这群人如踢蹴鞠一般地踢走。
这边孙辅全也急,看着雨丝飘在皇帝的肩头急,见雨下得大了,也急,可他不能露出些微的着急之色来,脸板得比平常还严肃了几分,但他看到从青石板路那头走来的三个人影,瞧清中间那位,心底还是略略松了一口气,索额图大人来了。
“皇上”索额图打了个千儿,“太皇太后那边已传膳了,让微臣来瞧瞧,皇上是否改了行程”
索额图迷惑不解,朝孙辅全望了望,孙辅全一脸的端严,眼底如释重负却很明显。
他隔老远便望着皇帝笔直站在雨中,仿佛已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以眼示意,无声地询问孙辅全,这儿怎么了
孙辅全悄悄拿没有撑着伞的手向他摊开了,表示他也弄不明白。
两人私底下的眉来眼去对皇帝没造成什么影响,他依旧笔直地站着,眼光似是凝聚,又似焕散,没瞧这儿,也没瞧那儿,仿佛离刚刚瞧的那棵玉兰树都远了一些。